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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萱草忘忧汤

来源:长沙晚报 作者:丛林 编辑:王嫣 2016-08-17 09: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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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 林

  萱草,亦即谖草。谖是遗忘的意思,所以萱草又叫忘忧草。《诗经·伯兮》里有“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的句子。这首诗不长,是写丈夫随军出征之后,妻子对其深刻的相思。相思至极,便希望世上真有可以让人忘忧的谖草。

  其实,就算真有可以让人遗忘的谖草,她又何愿因食“谖”而忘“伯”呢?

  萱草的花是可以吃的,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黄花菜、金针菜。若说萱草可以忘忧,自是有些牵强,倒是那萱草花肉羹汤的美味,食过一次,便终生难忘。

  第一次吃这道菜,是在一个下雪的冬天,母亲从橱柜里取出一把干黄花,用水泡发,又把瘦猪肉剁得细细的,给我们做了一碗黄花菜肉羹汤来打牙祭。那一根根被肉汁浸过的金针黄花,柔软鲜香,入口滑嫩,又略带一点酸味,让人胃口大开。更何况,那还是第一次吃花呢。只觉得满肚子里,都是春风摇荡。满室的寒气,也早已烟消云散。

  萱草花开在山谷里的样子,也叫人见之难忘。多是三株五株一簇,颀长的植株擎出几朵长椎形的橙黄花朵同几个尚未开放的青绿花苞,在寂静的山坳里迎风轻轻摇摆,亭亭如同百合。黄花菜其实也是属于百合科,它的植株同花形都同百合极为相似,只是花朵颜色不同罢了。

  因萱草而爱“萱”。多年前,有一个叫范晓萱的歌手,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摇着脑袋娇俏地唱着“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我便爱煞了,只觉得萱草花就应当是那样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擎着橙黄花朵永远明媚地开在初夏的微风里。

  此次同儿子去衡阳祁东,一出高铁站,他爸已立于门口候着我们。亦不多言,将行李放进后备厢,立即驱车赶往他爸所在的矿山。一路山色延绵,景致自是无需多言,倒是那青山脚下,一畦一畦人工种植的萱草花惊了我的眼目。司机说,我运气真好,赶上了祁东县首届“黄花菜”节。

  吃黄花菜,是要待其花苞将开未开之时便采摘了来,若待花苞全开,便不好吃了。想着这一畦一畦的黄花菜,全都待不到她美丽的花朵开放,便要被人采摘了去,忽然觉得心疼起来。

  想起我自己,半生颠簸,一事无成,却转瞬间已是老之将至,真觉得自己就是这满畦来不及开放的黄花菜。又因怯懦怕受伤害,便将自己深深封闭,内心思想和情感亦是从不肯轻易张扬和表达,可我一生的热烈和爱恋,又有几人能知呢?

  遗憾的是我终是没能参加近在咫尺的“黄花菜”节,且连我心怡的黄花菜也没能买到一根。坐在回程的高铁上,望着蓝天上朵朵白云同延绵而逝的青山,想着又将他爸一个人留在遥远的山坳里了,禁不住泪眼朦胧。  

  回到湘西之后,却因有朋友去参加了祁东的“黄花菜”节,并托人给我送来一包从那里买来的金针黄花,这真让人啼笑皆非。有了黄花菜,今日,我也要洗净双手,持手为儿子做羹汤了。

  萱草花其实还有一个更温厚的寓意,它又叫母亲花。写“慈母手中线”的孟郊,即写过另一首《游子吟》:“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

  大雪天里,那灶前为我们持手做羹汤的母亲,是永世不可复见了。我眼里又泛起阵阵酸意,是萱草忘忧汤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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