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征途中,贺炳炎断右臂,余秋里断左臂,被人们称为红军中著名的“独臂英雄”。
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在贺龙的指挥下,从桑植县刘家坪轿子垭地区出发,开始了长征。贺炳炎时任红五师师长。红二、六军团突破澧水、沅水,进入湘中,实现了战略转移的第一步。
国民党迅速反应,很快进行了作战部署,汤恩伯等五个纵队,从北、西、东三个方向,一起向湘中扑来。敌军兵力雄厚,来势汹汹,他们攻守结合,步步推进,打着阻止我军重返湘鄂川黔苏区的如意算盘,企图把红军主力挤压在溆浦一带,全歼红军于湘中地区。
贺龙决定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将敌人远远调开。1935年12月11日,贺龙下令从溆浦出发,向东南急进,做东渡资水、重返湘赣根据地的姿态。贺龙的这一部署,把敌人搞懵了。汤恩伯纵队急忙赶来围堵,贺龙见各路敌军都已“上钩”,突然下令部队掉头西进,一下子将国民党的追击部队几万人甩在了湘南的高山深谷中。
将敌人甩在湘南后,红军兼程急进,挺进黔东。为打开入黔通路,由红军五师十五团担任前卫,师长贺炳炎亲率十五团向瓦屋塘突进。12月22日凌晨,十五团翻越瓦屋塘东山,临近山顶时突然与敌遭遇。山顶上弹飞如雨,不少官兵倒在血泊当中。
师长贺炳炎见十五团遇到敌人阻击,立即赶往前线,部署战斗,随即命令部队向敌人发起冲锋。贺炳炎亲自冲锋陷阵,他命令以机枪掩护,自己夺过战士手中的一挺机关枪,高喊:“同志们,跟我来!”
“一人投命,足惧千夫。”指挥员英勇无畏,部队士气大增,一阵猛烈的冲击将敌军压在山下。此时,红六军团绕过瓦屋塘,从敌人背后攻上来,敌人遭我军前后夹攻,立即溃败下去。
这时,敌人一发炮弹落在贺炳炎身边,警卫员掩护不及,贺炳炎右臂被弹片击中。
贺炳炎被抬到总指挥卫生部时,已呈昏迷状态。军医贺彪看贺炳炎的伤势严重,且还患有急性肺气肿,呼吸困难,如不立即截肢抢救,贺炳炎会有生命危险。而此时,医疗队已经上前线了,后方缺乏必要的医疗器材。
贺彪立即派人将情况飞报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请求指示。
贺龙等人赶到后,焦急地询问贺炳炎的伤势。
贺彪心情沉重地说:“炳炎的右臂完全被打断了,看来是保不住了。当务之急是把胳膊锯掉,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听说要锯掉贺炳炎的胳膊,贺龙很难过,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问:“眼下没有医疗器材,这手术该怎么做啊?”
贺彪咬了一下嘴唇,说:“这个我想过了,没有手术锯,只好用木锯代替,严格消毒后还可以,就是没有麻药,我怕炳炎受不了……”
贺龙没再说什么,他转身进了病房,来到贺炳炎的床前,轻声说:“炳炎,贺彪要给你做手术了,你的右臂可要锯掉啊!”
贺炳炎毫不在乎地回答:“老总,不要紧,有一条胳膊,我也能革命!”
贺龙眼中闪着泪花说:“炳炎,动手术可没有麻药,我想找到麻药再做手术,可来不及了……”
贺炳炎笑道:“老总,关云长还能刮骨疗毒呢,何况我这个共产党员?”
贺龙知道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他与任弼时决定,派出警戒部队,监视敌人动静,部队推迟转移,立即为贺炳炎施行截肢手术。
前线枪声不绝于耳,后边截肢手术紧张进行。贺彪让人把木锯放在开水锅里煮了又煮,又叫来四名力气大的战士按住贺炳炎的双腿、头部和左臂。贺炳炎说:“你们放心干吧,我挺得住!”贺彪又把一块毛巾放在贺炳炎口中,冲贺炳炎点点头,把牙一咬,便锯了起来。
手术中,贺炳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头上流下黄豆大的汗珠,不一会身上似水淋过一般,口中的毛巾也被咬破了一排洞……手术进行了约两个小时。手术结束后,贺龙进屋,眼里噙着泪花,取出贺炳炎断臂上的几块碎骨,用手帕包好。这些碎骨贺龙后来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每当贺龙进行战斗动员的时候,总会把包有贺炳炎骨头渣的手帕拿在手中,肃然告诉同志们:“这手帕包过红军师长贺炳炎的骨头渣!那是党的好儿子的骨头渣!”
手术后,贺炳炎仅在担架上躺了六天,便又投入战斗。在以后的战斗中,贺炳炎单手挥刀,英雄气概丝毫不减。
1936年3月12日,红六军团十七师在得章坝与敌人激战时,红二军团六师十八团奉贺龙命令配合主力部队攻打援敌。
此时的余秋里任红二军团六师十八团政治委员。十八团能征善战,是红二军团的“拳头”部队,十八团奉命进入干沟梁子一带设伏待敌。这天午时,敌纵队司令万耀煌率十三师师部进入伏击圈,余秋里指挥部队猛烈开火,打得敌人狼狈逃窜。
伏击成功之后,十八团又转移到离阵地不远的另一座山头设伏,红军刚摆开阵势撒下网,敌人就钻了进来,敌军一面以强大的火力压制红军的进攻,一面收缩兵力,拼死突围。就在这时,十八团冲锋号声响起,团长成本新纵身跃出堑壕,要率部冲击。余秋里听到子弹“嗖嗖”的飞叫声,大喊一声“危险”,同时迅速伸出左臂一把将成本新拉回堑壕。就在这一刹那,敌军的子弹扫了过来,成本新安然脱险,余秋里的左臂却被子弹打穿,骨头和筋腱当即垂落下来,血流不止。成本新急忙扶住余秋里,让卫生员紧急包扎后,派人把他抬下阵地,送往军团卫生部。
当时,红二、六军团正在乌蒙山回旋作战,战争环境异常艰苦,缺医少药,根本没有条件及时给余秋里做手术,只好采取保护性治疗,致使余秋里的臂伤迟迟不能痊愈,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痛苦。负伤的左臂发炎肿胀,疼痛常使余秋里难以入眠,疼得受不了时,他就咬紧牙关,用力死死压住伤口。实在疼痛难忍时,他便将伤臂浸泡在水里,或者叫勤务员打来冷水往伤口处浇,以缓解疼痛。
余秋里就这样挨着疼痛跟着队伍前进。等部队到达甘孜时,医务人员打开余秋里的绷带一看,几乎惊呆了:伤口已严重溃烂!医务人员赶紧用抗生素给他清洗伤口,换上新的绷带。由于伤口感染,余秋里发起高烧,且迟迟不退,不得不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翻越雪山,走过草地。
9月末,红军到达甘肃省徽县,医生见余秋里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左手五指已经肿胀坏死,如不施行手术就会危及生命,只得决定给他截肢。红二方面军的总卫生部部长侯政亲自给余秋里做手术。侯政用布篷搭了间房子作为手术室。没有手术锯,只好派人在县城到处寻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一条小锯条,勉强安个锯弓,当作手术锯。
侯政先给余秋里注射了一针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镇痛剂。由于不知道该镇痛剂的剂量,结果一针下去使余秋里陷入昏迷状态。侯政用一把日本剃刀割掉腐肉,用锯子锯断骨头。经过紧张的抢救,余秋里才慢慢苏醒,他说的头一句话是:“侯部长,这是我负伤六个多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1955年,贺炳炎被授予上将军衔,余秋里被授予中将军衔,这是两位经历过长征、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的“独臂将军”。
《长征:永不磨灭的记忆》简介
作者:熊杏林 主编
出版社: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