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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大传奇》篇目12:惊风密雨(上)

来源:红网综合 作者: 编辑:李子璇 2016-12-25 11: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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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朝时分,百官齐集午门,却见不但中门、掖门紧闭,文武官员、宗室皇亲平日出入的东西偏门也未开,更无“常朝御门仪”的击鼓鸣钟,正不知出了何事,交头接耳议论着,东偏门开了条缝,承值太监谈敬露出半个身子,只见他着素服黑角带,人群轰的炸了营!

  “列位大人,皇上已升遐了,请列位大人回去换了素服哭临。”话音儿落定,就响起了一片号啕,众人边哭边忙忙地回去,那哭声就像滚雷四散开去。

  过了刻把钟,众人就都换了素服匆匆赶来,却见李永贞堵了门口。“各位大人,皇上驾鹤西归,各位大人自今日起要归署值宿,回不得府的,所以还得请大人们回去取了成服来。”

  众人已经跑了两趟,虽是坐轿,因是急急赶路,一路狂颠,又是突遇大变,心急火燎,早是气喘吁吁,昏头涨脑。可这非常时刻,谁也不敢造次,只得再往回赶。家里有那三品以上命妇的,也要知会到,次后三日哭临。取了缞服回来,这才得进门,已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进了大内,只见宫灯、红柱都罩了白绫,值宿亲军人数增了,太监宫女来来往往,急急火火,全没了卯时应有的宁谧庄静。

  梓宫(皇帝棺材)已移至乾清宫,众人奔到乾清门,四品以下官员到此止步,三品以上大员进了门,只见正殿门大开,四尺高、五尺宽的红漆大舆正中摆放,头前摆着大行皇帝神位,储君在前,瑞王、惠王、桂王三位王爷在后,皆披散着头发,面向梓宫匍匐,哭声至哀。魏忠贤、王体乾等在梓宫四角跪叩不起。

  黄立极带头一步冲上,扑地大恸,乾清门里外呼啦啦全跪倒,哭声立时放大数倍,皇城外都听得见。哭了小半个时辰,哭声渐低渐消,到后来就只是哼哼了,这才行三叩九拜大礼。

  礼毕。王体乾走上前高声道:“宣大行皇帝遗诏!”

  宣旨官上前宣旨:

  若夫死生常理,人所不免,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全归顺受,朕何憾焉!皇五弟信王由检,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过毁伤。内外大小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守典则,保固皇图。

  宣毕,王体乾放缓了声,“诸位大人请起,各归署衙斋守。自明日起素服三日,朝夕哭临,成服二十七日,朝哭临,请回吧。”

  黄立极抖抖索索起身,后面的也都跟着起来,陆续出来。正往外走,忽听得台阶上齐喊:“兵部尚书崔家!”崔呈秀一晃,回了头看,见是李朝钦、王朝辅正寻他,众人也齐把眼看了他,崔呈秀怔了一下,转身上了台阶。

  进了内宫,崔呈秀被引进侧室,魏忠贤已在了。他将其他人都挥了出去,示意崔呈秀坐下,劈头就道:“依你看,事还可为否?”

  崔呈秀知道魏忠贤问的是立襁褓子为帝的事,摇摇头道:“不可为了。信王本就是规制继统之人,妇孺皆晓,又前有圣上面谕群臣,后有中宫懿旨,朝野尽知。骤然翻计,天下大哗,就要有宫门之变了。”

  魏忠贤仰天长叹一声,“可是,信王大疑我了!”

  “怎讲?”

  “他疑我在饭食中做手脚,不食,还夺去一剑。”他约略讲了一下当晚之事。“他日登基,你我无噍(jiào)类了!”

  “夺去一剑?却是为何?”

  “怕咱家取了他性命呗。看此举,是个硬主。”

  崔呈秀嘻嘻一笑,“信王自小谨慎,不必过虑。”

  “良卿代天子祭太庙,朝野传言纷起,谓我觊觎神器,不知是先帝遗诏,我当如何自辩?”

  崔呈秀松了口气,端起茶。“登基之日,自然冰释,何辩之有?”

  “不然,信王年纪虽小,只今日做作,疑心颇重,刚愎有加,不是好哄弄的,绝非先帝可比。我看他是藏而不露,韬晦极深,一朝坐稳了大宝,你我怕就该引颈就戮了!”

  崔呈秀悬起了心:“义父待要怎样?”

  “永贞他们说,可垂帘居摄。”

  崔呈秀骨头都凉了,嘴一滑,说了句“新莽之于孺子婴啊”。

  手中盖碗咣当一声脆响,忙放下。

  西汉元始五年,汉朝外戚王莽毒死汉平帝,从汉朝皇室中挑选了时年二岁的刘婴,王莽自称“摄政皇帝”,初始元年又改称“假皇帝”,后又逼迫刘婴禅位给他,建国号“新”。至此,立国二百一十五年的西汉帝国灭亡。

  “你说啥?”魏忠贤没听懂。

  崔呈秀整了整神态,没接魏忠贤的问话,不能让干佬看出自己怯了。“他要不从呢?”

  “他毕竟是个娃儿,能有多大胆识?永贞是想由阁部逼宫,只是不知外廷可有人敢持异议?”

  阉竖垂帘居摄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崔呈秀低头不语。

  “永贞说先封了北京城,俟行过大典,再诏告天下。各路外镇纵有那不服的,见为时已晚,也就不敢逆天行事,也必顾忌咱家手段,何况各镇监军也都是咱家的人,谁个不服也早能知道,及时下手,你看可有疏漏?”

  崔呈秀早已胆虚,别看今日满朝魏党,将军外戚哪个心服?阉人摄政,其等必不袖手,国人亦耻之。官军反起了,又是顺天应民,必是一呼百应,这魏党之中可有扛鼎之人?所以势难长久,徒惹天下笑,遭人唾骂。再者陕西内乱方起,若都打起靖难旗号,反倒名正言顺造起反来,我等倒是贼了,岂有不亡之理?终落个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故此事断不可为。

  静了片刻,崔呈秀叹道:“怕是外有义兵啊。”

  “……义兵在哪?”

  “四边总督都是厂公驽马,义父以为举事可倚否?”

  魏忠贤想了想,垂了眼,轻摇摇头,“……舔脚捧屁宵小之徒,临事难测。”

  “是了,备之不足,胜券难操。那福王早是虎视龙床,预备有时,此时当是磨刀霍霍。我等若一时心旌摇乱,作出事来,反添了他口实,另三位王爷也必不甘休,一方总兵发难,必有响应,加之外患未靖,国势将大难收拾。不为万全,不可乱行。”

  “永贞说挟皇上而令天下,没谁个敢动。信王纵是英武,毕竟年未弱冠,事出不意,也只好生受了。”

  崔呈秀一是毕竟进士出身,君臣伦常观念根深蒂固;二是见皇后布置十分严密,已经胆寒;三是兵部尚书是个文官,掌天下武卫官军选授、简练、兵籍征调之政令,既无兵权,又不懂武备,出着不慎,则在朝廷和阉党两方面都是罪人。故不敢出那造反的主意,可又不敢说出,想了想,道:“义父不闻吕不韦故事么?”

  这话让魏忠贤打了个寒噤,他知道吕不韦是战国时秦王嬴政“仲父”,秦相国,独揽秦国大权,嬴政亲政后被免职,忧惧自尽。

  “……是啊,亦非长久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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