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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绿色邮筒

来源:长沙晚报 作者:龙文辉 编辑:王嫣 2017-05-12 09: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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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文辉

  太阳懒洋洋地斜在街边,路上,行人车马各忙各的。墨绿色的邮筒静静地立在那儿,身板笔挺,腰围粗圆,张开扁平的大嘴,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俨然一尊弥勒佛。过一会,邮递员过来了,打开筒下面那个长方形口子,把躺在里边那一叠一叠的寄望与期许掏出来,塞进斜挎在身上的绿色邮包。看到这样的过从,还是许多年前的事。

  那年月,鸿雁传书,尺素往来是家常便饭。想家了,恋爱了,怀乡念友了,一张信纸,写满了深深的眷念,传递着浓浓的爱意,就连生意人谈买卖,也会用到书信的方式互通信息或讨价还价。邮筒,大肚能容,仿佛能把所有关乎文字的东西——家事国事天下事统统装进肚子里,成了人们生活庸常里的信息中转站。外婆不识字,而有个女儿却又去了海峡对岸,写信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身上,我的字写得并不好,可外婆老爱说好,她说好就是好吧。往往总是外婆口授内容,我记录成文,信写好了,外婆点头称是,还不忘附带一个好。我将信纸折叠成端方四正的形状,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随即赶往邮局。

  县城不大,人不多,车很少,走过安静的街道,穿过几条逼仄的巷子,再拐过一条胡同就到了邮局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那只绿色的圆形邮筒。花8分钱买张邮票,2分钱买个信封将信装了,拿糨糊仔细地封好口子,写上收件人地址、姓名,再贴上邮票,然后轻轻地塞到邮筒里。寄信的过程并不复杂,等待的过程却有些漫长。信件承载着喜怒哀乐、绵绵忧思,一路漂洋过海,长途跋涉,在路上七弯八转,历尽艰辛,待转到对方手里,信封上盖了好几个黑颜色的邮戳巴巴。估摸着信还在半路上,外婆就开始催问:“信该到了吧?”过不了几天,又问:“怎么还不见回音呢?”三天两头差我去邮局问讯。跑到邮局打听,回复说:不用问,信到了邮递员会专程送达。

  邮筒常年四季一个姿势呆在街边不挪窝,像个忠实的看门汉子。看惯了世事风物,饱尝了人情冷暖。只是,也跟人一样,慢慢苍老了容颜,身上的漆水日显斑驳,面目不再光鲜,看上去好像身子也开始有点歪斜,没了往日挺拔的精气神。到后来,好像到处都有“妖怪”出没,先是电脑、手机,根本不理会谁的地盘,也不管先来后到的规矩,更不认识什么叫邮筒的东西;随后QQ、微博、微信横行霸道,一上来先占领阵地再说,邮筒被这潮水般冒出来的“精灵古怪”弄得目瞪口呆。眼瞅着很少有人来亲近,只好呆一旁晾着,几乎成了一种摆设。我们这辈人——往上也一样,习惯了把一件东西用到不能用。邮筒消沉了,但还能用,可还会有人用吗?我走近它,用手摸摸它的头脸,轻抚它的身子,感觉指缝太宽,时光太细,青春的尾巴已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将脸贴近那圆圆胖胖的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和气息。

  后来,我恋上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外地的,情书频传间,我俩把那些甜言蜜语,诗情画意都一股脑投进了邮筒。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外婆盼信到、等回音的茫茫心思。结局很理想,两个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起,邮筒见证了一段美满姻缘。这么些年里,我俩一直都还记得它的好,想它应该也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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