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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窗前的枇杷树

来源:长沙晚报 作者:邱萍 编辑:李子璇 2017-05-19 09: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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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萍

  我家窗前有两株枇杷树,一左一右,互相呼应。初夏的早晨,我坐在窗台上看它们,小小的果子已经由青转黄。再过一阵儿,便会有白头翁来贪婪地啄食它们了。最近几日,烦心事一桩接一桩,唯有看着它们,才能心平气和地开始崭新的一天。

  这基本上是我每日的功课。清晨醒来,拉开窗帘,看看远处的山,侧耳寻访江水的涛声。然后,便是细细端详这两株枇杷树。在春雨滋润中,初夏微风里,秋日艳阳下,冬雪覆盖处,它们总是呆在那儿,四季常青,像是一对伴侣,枝叶相触,风雨同舟。白天,它们厚实饱满的叶片儿闪着光,高低错落,在风中摇曳。夜晚,光影之下,它们影影绰绰,有时似在私语,有时又仿佛在叹息。

  它们的景状总是变化着的。我看它们时,总觉得即使有阴风怒号中的瑟瑟,但也有春和景明里的明媚,有含苞待放的羞涩,也有果实满枝的喜悦。其实,它们只是呆在那里,不悲不喜,不疑不惑,既无“窗外日迟迟”的惆怅,也无“春风马蹄疾”的得意。它们不懂“倚栏”,也不“凭高”,它们只是在那里,应和着四季,生长,成熟,衰败,再生长,再成熟,再衰败……很多时候,看着看着,我会心生恍惚,觉得它们是两个高僧在那儿坐禅,气定神闲,无关风月。

  这两株枇杷树曾一次又一次写进孩子的作文。每天清晨,他也总是要趴在窗台,看着它们发会儿呆。不管学业如何繁重,我都不会去打扰他这段无所事事的时光。作家蒋勋在一篇文章里写他的母亲:“我的第一堂美学课,其实是母亲给我上的,我们过去经常会走到院子去看那朵花、那片叶子,做很多没有目的的作为,她不像其他大人,看到小孩没事做的时候会慌张。”愚钝如我,既无美学上的天赋,也无温婉细腻的性情,能给予孩子的,恐怕只有这些了。匆忙奔跑的时候,这两株枇杷树教会我们慢下来。慢到可以从中感受一点大自然的美。

  我的父母对这两株枇杷树想必感情是极深厚的。记得那一年,我咳嗽不止。清晨六点多,就听见父亲窸窸窣窣起来,跟母亲说要去摘几片枇杷叶,熬水给我止咳。然后,便听到关门声。我轻轻撩起窗帘一角,果然看到父亲踮着脚尖儿,所剩不多的白发在风中颤抖着。他仰着头,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摘着。进门后,他跟母亲说:“我摘了7片,单方单方,要成单。趁早熬,赶在小萍上班前给她喝。”厨房里开始乒乒乓乓起来,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不争气的鼻子情不自禁地酸起来。

  有人说:“记忆的丧失必然是对家的丧失。”我终于明白,对枇杷树的喜欢,是因为它们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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