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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般纠结与挣扎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杨戈平 编辑:王嫣 2017-05-26 10: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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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戈平

  天上倘若有雨,那地上有没有雨?白木以《天上大雨》作为诗集名,且断言“雨落大佛顶”,很值得警惕与回味。

  我始终认为白木的气质与一般80后诗人不一样。十年前我在欧阳白组织的波特利诗夜第一次见到白木。当时他操一口永州话,性格偏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长发披肩。

  我印象中白木似乎一直居无定所,在全国到处游历,或者叫自我放逐。这到底是为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时候他在北漂,过了几年所谓驻馆艺术家的生活:每天早上起床看书,中午窝在房间躲凉,下午开始活动,这个画家那里逛逛,那个音乐家那里聊聊,挨到傍晚,到附近的山里转悠,随性摘几个李子、桃子、玉米回来,晚上一群人坐在草地上喝酒,月光下胡聊一通。忽然有天醒来,他发现自己已厌倦这样的生活,觉得生命里注定要与某条河流交汇,于是他毅然决定去金沙江边支教。

  白木临行前告诉过我。他孤身来到一个叫白鹤滩的彝族山区教小学,哪里缺老师他就去哪里代课。有人问他:白老师,你为什么来我们这里啊?他说不知道。后来,他离开时,看着缓缓又神秘的金沙江,留下“那是消失的金沙江,那是流动的桥,我被召来,又将离去。”

  诗歌仅仅是白木的一个侧面,他多才多艺,是一位有文学异秉的诗人。“诗人有道,道成肉身,以气养鹤,或许这是另一个时代的朱耷或徐渭。这也许说的就是白木。”(霍俊明语)后来,他好像剃了光头,住进了寺院。当时我怀疑他准备出家,直到几年后他告诉我,他结婚了,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白木学佛自有自的境界,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我不清楚更学不来。我不知他吃不吃素,估计属于“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层次。在寺院他除了念经,更多的是修心养性,有时抄心经,字字如金。写字写累了,有时不免胡乱涂鸦,信手画一张意象画,或僧或祖,多云多鹤,亦羊亦马,如此劳逸结合,以至神清气爽。他练书法,写起来情、意、气,三者融为一体,与他的诗一样禅意,空灵。有时专写单字,如同念佛,老实绵密。

  《天上大雨》有白木生命的体温,“佛”“寺院”“山水”反复出现,是他重要的精神场域。他始终生活在现实社会边缘甚至底层,无职无权,更无势力,诗歌鲜有在纸媒露面,在那些所谓“高、大、上”的正式场合,极少有他的影子。尽管是渊薮的绝缘体,但我觉得他仍是有自己追求,个性鲜明的一位诗人。他的诗语言干净,空间阔大,禅味浓厚,将白木放置在整个80后的汉语诗人中来评判,也是不可多得的。

  白木惜字如金,这些看似极其俭省的“小诗”,仿若佛偈,有因果轮回、生死幻化、挂碍了悟,以及作者本人置身其中的纠结与挣扎。通篇多为短制,三言五句,简洁得有些清贫。有如白雪轻轻飘落,雨落大佛顶也好,沙子满满也好,雨水空空也好,深山老林旁的僧人们(包括作者自己),在溪谷寺院照常地来来去去。

  白木的每首诗都给读者留着白,空灵得仅余下远山的云,并邀读者一起与他完成。这样的空白,既有生命体验,更有玄想,是有难度的。譬如《一水分万河》:“照破/枯岩,南方云来//水深入土地。寂寂灯亮。一半沙子跳入海中”那另一半沙子呢?是否也跳入海中,抑或另一半沙子去了哪里?诗人有意没说,这些需要有缘的读者去回答。

  (《天上大雨》 白木著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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