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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当代诗歌的张力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王士强 编辑:李子璇 2017-07-12 09:4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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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诗选》(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4月出版)中的五人,指的是雷平阳、陈先发、李少君、潘维、古马。他们的创作,成熟、稳健、深沉,体现着当代诗歌进入更为丰富、多元、复杂的发展阶段,诗人们在不同的向度上展开和呈现自己。

  雷平阳,云南人。他写边地、写乡村,同时也是在写中国,他的诗深具“中国性”,能够见出时代普通民众的生活与命运,也能够见出中国社会现代化转型过程中所必然包含的阵痛与憧憬。他的作品包含了痴情与苦心,诸如《母亲》《祭父帖》《八哥提问记》《故乡的人们》均写得至情至性、水乳交融,有动人心魄的力量。雷平阳的诗扎根于泥土、亲近大地,同时又仰望天空,将经验与超验、地方性与世界性、现实性与诗性进行了很好的结合。

  陈先发,安徽桐城人。斯地文脉繁盛,于今不绝。陈先发气质温润、中正平和,颇具谦谦君子之风,其诗亦不偏不倚、不躁不狂、清真雅正,别具一格。陈先发长于对意象的深度处理和语词的精心锤炼,比如他写年轻时喝酒之后“到屠宰场后门的江堤,看醉醺醺的落日。/江水生了锈地浑浊,浩大,震动心灵”,写告别时的泪水“清瘦颊骨上,披挂着不息的泪水”。如此的表述恢复了“语言的无限弹性”,并由“语言”而实现了对于“世界”的另外一种想象与测量。陈先发的诗长于在文化时空、社会时空的罅隙中逗留、凝望、穿梭,并进而拓展出一种颇为典雅、纯正、悠远的现代汉语诗性空间。

  李少君,湖南人。他被称为“自然诗人”,《抒怀》一诗可以典型地体现他的价值理想和审美取向:“树下,我们谈起各自的理想/你说你要为山立传,为水写史//我呢,只想拍一套云的写真集/画一幅窗口的风景画/(间以一两声鸟鸣)/以及一帧家中小女的素描//当然,她一定要站在院子里的木瓜树下。”他的作品少有进入“现代”以来的焦灼不安、剑拔弩张,而是自然、平和、淡泊的。当然他并非以史前、前现代的自然作为避风港,而是在探寻“现代”与“自然”之间恰切的距离,传达出一种更高意义上的自然。李少君的诗清新且俊逸,感受力敏锐,个人仿佛成为大自然的一个感官,如《傍晚》所写:“夜色正一点一点地渗透/黑暗如墨汁在宣纸上蔓延/我每喊一声,夜色就被推开推远一点点/喊声一停,夜色又聚集围拢了过来//我喊父亲的声音/在林子里久久回响/又在风中如波纹般荡漾开来。”李少君的诗传达出喧嚣浮躁的生活之外一种适意、安恬的人生状态,它更具诗意,与生命的本质更为切近,于“日日新”的现代生活而言颇具镜鉴意义。

  潘维,浙江人。“江南”是他的家乡,也是他的梦乡,江南的风物、气韵、格调深深地氤氲于他的诗行之中。他欣赏并追求生活中的美,为“美”之不常在而忧伤,他认为“唯有爱情与美才有资格教育生死”,写诗即是“向美做一个交代”。他向“小”处用力,亭台轩榭,曲径通幽,螺蛳壳里做道场,织造出精致、微妙、隽永的语言景观。比如写《同里时光》:“在这种时光里,/水是淡的,梳子是亮的,/小弄堂,是梅花的琴韵调试过的,/安静,可是屋檐和青石板都认识的。/玉兰树下有明月清风的体香。”这样的书写“小”则小矣,确是美的,同时也未必不能反映甚至包容着“大”。

  古马,甘肃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不仅是旧日的文化想象,也是今天的生活现实。诗人古马在广袤的西北大地浅吟低唱,他的声音自远古、自民间而来,曲调悠扬婉转,如泣如诉,有天真之气和浩然之气。他的诗歌语词朴质浊重、情感真挚直接,传达出一种并非异域的“异域风采”。古马的存在,标示着汉语诗歌一个隐蔽的源流、传统及其在当今和以后的可能性。

  展读新《五人诗选》,它是具有冲击力的、耐读的,也是有着内在的差异和张力的。作为一个侧面,它显示出当代诗歌的丰饶。诗歌史上的意义尚待时间的检验和裁定,单纯就诗歌文本来说,当前的诗歌无论是在思想还是技艺层面较之三十年前均已有了长足进步,其水准已经有了不小的提高。

  (作者:王士强 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天津社科院文学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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