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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诵那些没有句号的句子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胡一峰 编辑:王嫣 2017-07-18 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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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漂诗篇——北漂一族的文化想象和精神地图》师力斌、安琪 主编 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

  胡一峰

  出差旅途中,我几乎一气儿读完了《北漂诗篇——北漂一族的文化想象和精神地图》。有些诗句印在脑中,不肯散去。在书中,我读到了一种创造中国新文化的努力。北漂人数以百万。这么大的一个群体,完全有资格也有理由拥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并在整个国家文化版图中占据一个恰当的位置。

  我以为,北漂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就像农民工垒起了城市的高楼大厦,北漂同样是城市文化的建设者,或许,他们留在城市文化史上的印迹,将比物质史上的更重要。我想,如果有人发愿写一部北漂文化史,必是极有意义的。“北漂”的存在并不是近些年的事,比如只身从湖南老家来到北京的齐白石,就是一个。只是在齐白石那个年月里,除了凤毛麟角者之外,大部分漂泊者的心路历程与文化呐喊并没有被记录下来。而今天,有了互联网,更加重要的是有了更加民主、多元的文化观念和氛围,使得诗篇中的这些文字得以留存和传播,让我们看到了那一颗颗跳动的心灵。

  《北漂诗篇》收录的诗歌,有一些是颇有形式美感的,比如杨北城的《散落在北京的朋友》,构思巧妙,让人读到了古老童谣般的节奏感。有一些则富有哲理。张小云的《香椿和臭椿》,列举了北京植物园两棵椿树的科普牌子的内容之后,写到:“跟我一起读完科普牌子的小孩/很有意见/不同归不同,凭什么/一株叫臭的/另一株叫香的”。是啊,凭什么?这本是一个植物学或民俗学问题,但诗人的身份以及他把场景设置在北京的植物园,就给诗增加了人文的意味,不但引起读者关于平等、人性等政治哲学的遐思,而且衍生出一种批判的力量来。

  但我以为,与形式的艺术性相比,《北漂诗篇》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其寄托的文化理想。这种文化理想植根于当代中国的现代化经验。我们常说,当代文艺要书写中国故事。其实,中国故事无非是对中国经验的艺术叙述。城市化无疑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一种经验。如何以美学的姿态记录、再现和表现这种经验,或许是时代提给当代中国人的重大文艺命题。我想,北漂诗人们至少从一个侧面对此作出了回应吧。

  于北漂而言,城市化意味着个体的新生,也是和过去的告别。告别总是泪光点点,泪珠映射出了被卷入或抛入城市化后的恐慌、迷恋和不安。于是,在他们的诗歌中,我们读到了对故乡或过去的日子的怀念,“一个人在外,最怕/北风,在窗外喊我的名字/……北风还装成母亲的声音喊我”。(许烟波《北风,在窗外喊我的名字》)我们又能读到楔入城市的北漂者在陌生城市里的新体验。这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有些涩嘴,也有点酸心,非亲历者无法言说。诗篇中有些句子十分精彩,充满视觉感,如画师把北漂的生活场景一下子白描在人们眼前。请看:

  “在一座古老的城里/列车在地下穿行//所有乘车的人,都默不作声/轨道上咣嚓交错的声音/惊扰了在地底沉睡的灵魂//每停一站/我都会惊恐地看着上车的人”(许烟波《北京地铁》)显然,这是一种和乡间生活完全不同的体验,在城市的地铁里,虽然人与人的肉体相贴近得不能再近,但心灵却隔得无比遥远。

  我注意到,诗篇中还有一些更加“激烈”的语句,不过,从诗篇整体来看,它更想表达的,还是一个群体的文化怀抱。北漂的故事远未画上句号,他们的诗也是。吟诵这些没有句号的句子,依然是我们时代莫大的文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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