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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泽:这是现代文人 与古人的灵魂“相亲”

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朱绍杰 张洁宁 编辑:李子璇 实习生:王进文 2017-08-22 19:3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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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李敬泽新作《咏而归》亮相广州南国书香节。在活动现场,李敬泽分别与茅盾文学奖得主、作家毕飞宇,文艺评论家谢有顺一起,从孔子、庄子等“巨人”开始,引领读者重新走进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但可能也是人们最不熟悉的文学时代。

  《咏而归》收录了李敬泽历年来所写的有关古人古典的短文,长文一概不取,用活泼的语言叙述历史和文化。在书中,李敬泽仿佛作了一次春日里的漫游,以春秋先秦为主,穿过《论语》、《诗经》、《春秋》等经典,兴之所至,迤逦而下,至于现代乡野。从浩大的孔子精神到鱼与茶与酒咏叹古人之志,最后落到几篇谈闲情的文章上去,由家国天下,归结到春水春风、此身此心。

  在分享会上,李敬泽把传统比作江河,“传统正如每一条江河一样,有它阔大的方向、轮廓,也有它无限丰富的幽微之处。”正因传统浩荡如江河,作为后人,我们同是站在江边的孩子,因此并非只有大学问家才能谈经典、谈传统。经典之所以经典,是因为在时代变迁中仍保持活力,能回应现实问题。因此,他认为在面对传统经典时,应以轻松平常之心读之,关注传统文化背后隐藏的生命世界和生命活力,获得对现实问题的启发。

  今年,谙熟各种当代文体的李敬泽做了一件“有趣的事”,他接连推出《青鸟故事集》和《咏而归》,让“文体家”们一时语塞——这些时而语涉博物志、时而与古人交谈的文字,到底属于一种什么文体?

  谢有顺在评论《咏而归》时说,每个人在日常中说话都包含着各种文体的混杂,《论语》也是叙事、想象、抒情、议论的混杂。所有的原始经典,往往都不是单一文体可以固化。李敬泽作品的独特性也在于他的文体。在《咏而归》中,李敬泽回到了古典“文”的源头,试图超越20世纪以来的文体分类。他提供了一种个人回归传统的方式,在传统文化的转折、细碎之处,以一种非常开放、放松、有趣的方式去和古人对话,看古典风景,去理解、感悟古人生命中的激荡、飞扬和自由。

  【采访】

  羊城晚报:新书收录了您历年所写的有关古人古典的短文。为何以“咏而归”为题?

  李敬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书名《咏而归》由此句而来。当日众弟子在孔子面前各言其志,子路、冉有、公西华等各有大志小志,曾皙则在旁鼓瑟,最后说自己向往的就是这一句所描绘的情景。

  这同样也是我所热爱的生活的境界。所以我觉得我们阅读经典、学习传统,最后也应该是一个“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过程,是一个快乐、敞亮、八面来风、充满生命乐趣的一个过程,这是我的志向。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一直想着读经典应该是一个如沐春风的过程,我不知道写出来了没有,或者大家是不是感觉到了这里面有春风?如果有,就对了,如果没有,那么我就失败了。

  羊城晚报:近年来,您侧重散文和随笔写作,可《青鸟故事集》与《咏而归》涉及的好像又是一般人不敢轻易涉足的古典文化。

  李敬泽:写这两本书,我觉得方向、特点和题材都很不一样。《青鸟故事集》是比较集中地写中国,我们传统中对于外来的经验、陌生的经验的态度,和我们与外来之物的关系。而《咏而归》很放松,写的主要是我们读的传统经典,从《诗经》到孔孟、《左传》、《牡丹亭》、《红楼梦》等等,写读这些经典时我的一些感触。从我个人来讲,并不是想写读后感,而是把阅读的过程当成一个与古人对话、和古人聊天的过程。

  比如《论语》,它一直被认为是中国文化的经典。但一种读法是要顶礼膜拜、正襟危坐地读。我们读《论语》,完全可以看成和孔夫子聊天,和一位智慧的长者聊天。如果以这样一种态度去对待古圣先贤们,那所谓的经典就会变得亲切得多,我们能够从中得到的教育可能也会更多。

  羊城晚报:今天,一般读者要怎么拉近自己和经典的距离?

  李敬泽:说老实话,不少人可能一辈子没有读过《论语》、《孟子》、《诗经》,但不要紧,就算你一辈子没读,《论语》、《孟子》、《诗经》也在你身上,也就是说传统中、经典中所包含的精神,那种对世界、人生的看法,你就算没直接读过原文,它们也依然在我们的心里,在作为中国人的血液里。所以可以放松一点,我们离古人真的不远。

  21世纪的人很容易有个幻觉,我们天天看报纸、微信、朋友圈,会觉得什么都是古人没有的,我们是在一个新的时代:古人会用电脑吗?古人会开汽车吗?古人吃麦当劳吗?都不行,那我们太厉害了。其实这不过是幻觉而已,你有的这些古人确实没有,但是话又说回来,古人所面对的真正问题,现在你依然真正面对着。例如生老病死,例如如何生活得幸福和正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古人和我们同样都为之焦虑。

  具体说我,我只不过是一个现代的读书人。我的读书过程不是考究,而是回到过去,将孔子、孟子等当作自己的师长,喝几盅小酒,谈几轮风月。带着自己的烦恼,向这些文人的“大师长”讨教,不时谈谈自己的想法,不时“听听”他们的教诲。所以这是我作为一个现代文人与古人灵魂“相亲”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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