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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朵“金蔷薇”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丁立梅 编辑:王进文 2017-12-01 08:5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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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立梅

  认识昕孺好些年了。

  细究之,其实也没几年。以前他在一个新散文什么的论坛上,我也常去混。也不知怎么的,互相就熟了。四五年前,《散文选刊》在山东有个笔会,我们见面了。我惊讶他的“瘦小”,完全一副大学生模样。事实上,他的年纪,比我还略长一点。

  昕孺写诗,我读过他的一本诗文集《两个人的书》。挺朴素的一本书,文字不花哨,很实在,有青铜质地。他在散文、小说、文学评论等方面都有涉足,手中一支笔舞得人眼花缭乱,但他的身份,还是诗人。诗人,这是一个很笼统的叫法。诗人与诗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写些断句的,这是我最初粗浅的看法。

  可是,等我收到昕孺的这本新书《心的深处有个宇宙——在现代诗中醒来》时,我一下子就把他和别的诗人区别开来,他是真有分量啊,沉甸甸的,唯成熟的向日葵可比。

  每日晨起,我翻开这本书,把天光,一点一点读得大亮。我不敢草草读,而是一个字一个字慢品。在浩如沙土石砾的外国现代诗中,昕孺像个淘金的人,他一筛子一筛子慢慢筛啊筛,筛出六十四首来,精心铸成一朵“金蔷薇”,奉献给我们所有的读者。读者们有福了,即便是诗歌的门外汉,也被这朵“金蔷薇”光芒的闪耀吸引,慢慢靠近,体味到它的芬芳。

  这不是一本泛泛而谈的评论,你完全可以把它当优美的散文,或是人物传记来读。六十四个诗人的生平喜好、生活轨迹、交往的朋友、创作成长经历,他一一如数家珍,仿佛他是他们的老朋友。与他们青梅竹马过,与他们少年时一起奔跑过,与他们一起贫病交加过,与他们一起喝过酒,一起在月光下醉过,一起扛过枪打过仗,一起哭过笑过。

  ——如果评论单单停留在这里,不过是一场猎奇罢了。昕孺不是,他要做的,是开启西方现代诗歌那扇神秘的大门,把读者引领进去,在诗歌的花丛中自由漫步,像蝴蝶闻香一般,撷取每一首诗里的芳香。

  这是一件相当挑战智力和毅力的活计,因为通向那扇神秘大门的路上,山河险峻,道阻且长。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一下昕孺,他的心中,简直就装着一个诗歌的小宇宙。古今中外,多少诗人词家之作,他信手拈来。那些在我们看来那么艰涩的诗歌,经他一解读,一比较,一分析,一联想,好了,光芒出来了,芳香出来了,我们恍然大悟,拍案叫绝,啊,原来如此!

  比方,他选了法国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的一首《美人鱼》,诗很短,只四行:

  我怎么知道,美人鱼,你的苦恼从哪里来,

  每当深夜,你哀声叹息,在大海?

  我跟你一样,海啊,充满了幽潜的声息,

  而我那歌唱的船名字就叫做年代。

  这首诗很是考验读者的智商,恐怕十个人有九个会嚷,读不懂啊。昕孺却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它的弦外之音。他首先定义,这是一首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作。然后,一句一句解读,甚至连标点符号的应用,都作了合情合理的解释,分析出它奇在何处,美在哪里。他让我们先读出这首诗的节奏感,他说,内在节奏是现代诗的命根子。然后带着我们,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向着诗人的内心靠近。他说,诗中“我”与“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苦恼,大海那神秘的幽潜声息,因 “我那歌唱的船”命名为年代,一下子由一种纯粹的个人体验变成了具有普遍性的人类共同经验。他说,阿波利奈尔所处的年代如此,苏格拉底的年代如此,屈原的年代,乃至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同样如此。我们都怀着像美人鱼那样不知从何而来的苦恼,但我们都在散发着幽潜声息的人生大海里一边叹气,一边航行,一边歌唱。又,诗中隐含的另一重意思是,即便个人命途坎坷,受尽委屈,但时代在歌唱,时代在前行,因此,我们不要自怨自艾,更不能自暴自弃,而是要跟着时代一起歌唱,一起前行。

  经他指引,回头再读这首诗,便咀嚼出不一样的人生况味,心弦为之轻轻颤动。

  昕孺在这本书里传递出的诗歌鉴赏观,我非常赞同。他说,我们在读诗的时候,千万不要拘泥于它所表达的主题和意义,而要学会去“意会”一首诗,学会去欣赏一首诗,就像我们欣赏一朵花和一只蝴蝶那样。

  我信,当你能够耐心地读完他的这本书,你一定能从中闻到花的香,看到蝴蝶的美,获得心智的进步、境界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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