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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皮:我对于画面比较执着

来源:文学报 作者:何晶 编辑:王嫣 2018-01-29 10: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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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皮

  生于1996年的写作者谢青皮无疑是年轻的,作为《西湖》杂志2017年最终一期的新锐,他甚至是整年中最年轻的一位。但正如评论者陈牧所说,读他的小说总觉得“古早”。

  这种“古早味”,陈牧是相较于时下在年轻作者那里常见的北美创意写作班样板小说而言的,因为谢青皮抛开了张大春所谓“世故的结构论者”的套路,不在乎说理和观念,也不那么看重故事,一切源自于对画面的兴趣。于是他的小说里常常是简单对话与白描,是气氛和意境的营造,甚至某些故事有一种既在当下又回溯到从前的时间不确定感,有一点让人想起汪曾祺。

  如此看重画面,甚至小说是由画面和基于此产生的情感和氛围再创作而成的,这会带来一个问题:这样的写作能走多远?谢青皮无疑也是坦诚的,“这种创作往往导致情节单薄,而且极其耗费才情,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于中长篇创作的无能”。但也正如他所说,“现在就开始写”远比“构思写作计划”来得重要。一切还未知。

  记者:读你的小说有一个最直接的印象,是对于气氛和意境的营造,你在创作谈里也说,“并非心中有了故事再创作,而是先有了画面,再拥有了基于这个画面产生的情感和氛围”,然后小说完成了。

  谢青皮:首先我很不认同所谓小说很多时候就是源于故事这样一个说法,事实上故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写尽了,这不是说剧情已经不重要了,而是小说家们对文字本身层面的探索越来越深入,就像有人称银翼杀手为“氛围电影”,有很多小说也是“氛围小说”,比较典型比如王小波的“寻找无双”,剧情本身的作用被无限弱化,某种具体场景和画面的描述承担起了吸引读者的作用。

  记者:这给你的小说带来了一种气质,会让我想起汪曾祺,《穷蝉记事二三》和《爱花和惜草》更为明显一些,不仅在于题材更在于笔法,汪曾祺喜欢写有意思的人和事,都小都寻常,像小说也像散文,但意境和意味却都在简单语言和留白里,譬如一条河流和它流淌里出现的细石、游鱼、河底的沙,倒影的天上的云。

  谢青皮:我觉得这种气质来源于我克制的抒情和说理,我是“新概念大赛”出身,对同龄人习作会有比较深入的观察,这些人往往有一个通病,习惯通过对话或者直接写出来进行有意识的说理,来完成一种幼稚的价值表达。我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还没有说理的资格,连带着抒情也很少,同时对对话的使用也非常克制,所以更多像是在“白描”而已。我觉得大多数人读小说的目的都是为了有趣,用来打发时间,而非带着受教育的期许来阅读,所以根本没必要有那么多的说理。更何况小说的说理是不能用独立的句子或者对话来粗暴表达的,那样还不如直接去读名言警句,故事的宿命感和书中画面氛围对人在精神层面的影响才是小说的意义所在,所以我觉得小说只要提供剧情或者画面就足够了,而我在画面方面比较执着。

  记者:回到主题,陈牧说你的三篇小说都是恋情的终结,你也说是高三的少作,这与青春自然相关,但正如《干完这票就成年》这个标题所写的,又像是一个成年的主题,无论是老飞和青皮,还是穷蝉,甚至是作为万铁鼓故事里旁观者的“我”,都是在恋情的终结里成年了。

  谢青皮:陈牧说得对,是恋情的终结,而非成年的主题。我所写的除了这三篇之外的所有故事,归根到底都是男女之事,所以别人问我写的什么类型时,候我都回答说是言情。至于真正想表达的,我没有说理层面的野心,这次编辑选的三篇文章都是我最早的一批作品,创作时间大概是我高三那年的国庆节,创作内容可以说和当时的状态息息相关,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本体映射。这三篇小说大相径庭,但是在氛围上却有着奇妙的统一感,这种统一感来自恋情,而非成长。

  记者:想说一说《爱花与惜草》,陈牧说这篇最为成熟,因为它更近乎一个“纯粹的故事”,而许多无法一一言尽、常常显得多余的不可通约之处,成为了让一篇小说成立的真正动因。之所以想单独谈这篇,是因为我有同样的感觉,它更像是一个作为故事的小说,它的结构、叙事更具有完整性。

  谢青皮:《爱花与惜草》说写作手法布局叙事技巧根本谈不上,因为这个故事太简单了也太短了,虽然我修改了很多次,但也都是遣词造句层面的,实在没有刻意想过技巧方面的事情,所以说在这一层面,我和普通的读者是一个地位的,没有谈技巧的资格,只有事后分析的能力。我只能谈谈动机,《爱花与惜草》来自我一个关于“绝对痴情男子”的想象,最早我是看到《参考消息》的最中间排版小字里面有个消息,一个名叫做万爱花的慰安妇去世了,我想爱花是个好名字,接着放学坐公交车的时候看到前排的女生微信聊天对象是个叫做铁鼓的人,我又想,铁鼓也是个好名字。然后我就想写一个悲情又痴情的男子角色,当然当时的我是没有把这个人往自己身上套的,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很可能潜意识里有产生过一种诡异的“自我感动”,不排除有自我类比“万铁鼓”来产生宽慰感的可能。

  记者:《西湖》的编辑说你的作品“灵气四溢”,才情灵气是显然的,但我很赞同你在创作谈里提到的一点,“一旦过了敏感的人生阶段很难创作出同质的作品来”,并不是说灵气才情失去了,而是如果想在小说写作的路上继续前行,现在的写法会支持你走多远?你说这三篇小说有点单薄,说自己对于中长篇无能,我想长短并不是指涉的重点,应该是你发现自己写作的短板在哪里。

  谢青皮:短板显而易见是长篇方向。抛开极少数,真正能够给人带来一种完成感的都是长篇故事,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于中长篇创作的无能,至今写作最长的篇幅也不过三万字。

  我在这方面甚至缺乏尝试的勇气以及勤奋,之后确实会往这个方面去努力。最后还是想说,老实讲,尚无名气并且以一种极其松懈懒散的态度进行写作的我,对在文本端谈论我的创作观在我个人的价值取向里是一件极度羞耻和可笑的事情,因为在我看来,写作的能力必须要通过大量的阅读和练习才能获得,对绝大多数企图成为优秀写作者的人来说,“现在就开始写”远比“构思写作计划”来得重要。当然嘴上说说和实际做到完全是两码事,我就是那种一边吃着炸鸡腿一边会义正词严地大喊:“明天,不,下一顿就开始减肥”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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