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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新作《极花》带着疑问书写沉重的乡土现实

来源:新华网 作者:王志艳 编辑:李子璇 2016-04-16 08:5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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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贾平凹出席《极花》新书发布会。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著名作家贾平凹出席《极花》新书发布会。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4月14日,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新书发布会在京举行。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4月14日,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新书发布会在京举行。新华社记者 陈斌 摄

  新华网北京4月15日电(记者 王志艳)继2011年出版67万字的长篇小说《古炉》之后,贾平凹几乎每年都有新作问世。2013年出版《带灯》、2014年推出《老生》,近期,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最新长篇小说《极花》。这部仅15万字的“最短长篇”,被评像其创作历程中的一次“插曲”。
  
  “写作是我生存的一个方式,现在这个社会最大的幸福就是心是安的,很多人特别焦虑、恐惧、紧张,神不安、心不宁是最大的威胁。对我个人来讲,写作是一个安宁的过程。也希望更多人看到作品,正视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贾平凹这样评价自己的创作。
  
  “叫人说不出的痛苦”促使雪藏十年的题材付梓
  
  《极花》延续着贾平凹的现实主义风格,描写了一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女孩胡蝶,从被拐卖到出逃、最终却又回到被拐卖乡村的故事。用全息体验的方式叙述她的遭遇,展示了她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和经历的内心煎熬。
  
  与《带灯》一样,《极花》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女性。她们都在现实面前不断抗争,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蝴蝶,都是飞蛾扑火式的小虫子。虽有抗争,但最终在现实面前妥协。尤其是《极花》中的胡蝶,她在巨大的现实车轮中被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贾平凹笔下的胡蝶与当代中国众多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具有相似的特质——不甘于重复父辈的生活,急于摆脱农村的一切,尤其要摆脱农村姑娘的身份,梦想着摇身变为城里人。但是,虚无缥缈的城市梦想在胡蝶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就被割断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贩子卖到了中国西北农村,偏僻、穷苦、无望。
  
  在14日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贾平凹透露,《极花》的创作素材源自十年前一位老乡的真实经历: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历尽千辛解救回来之后,女儿却再也融入不了原先的生活,重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这件事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深处刻。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老乡的女儿回去的村子是个什么地方,十年了,她又是怎么个活着?”贾平凹在后记中写道。之所以雪藏了这么久,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与切入口,而近几年在乡村的所见所思让他有了表达的冲动。
  
  《极花》虽然写了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却并不是一个纯拐卖故事,小说继续的仍是贾平凹多年来对乡村生态的思考与认识。“现在村子里几乎就没有女性,姑娘们都出去打工,宁愿嫁到城市郊区漂泊。即便是年轻媳妇,一旦出去,也一样不回来了,要么离婚,要么就走了。偏远山区都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有一些村庄就开始消失了。”
  
  贾平凹认为这些问题也影响到了文学创作与批评,“新世纪以来对乡土文学还有批判。但现在,连批判都没办法批判了,不知道批判谁,没有对象,想说没人听,完全成了一种痛,这种痛无法跟人说,只有自己内心知道。”
  
  因为这种“叫人说不出的痛苦”,促使贾平凹将这个故事付梓。
  
  带着疑问书写沉重的乡土现实
  
  贾平凹一直强调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平常不怎么进城,对农村情感深厚,农村发生的事情与他直接牵连着。《极花》从拐卖人口的事件入手,着眼点是当下中国最为现实的贫困农村男性的婚姻问题,是城市不断壮大农村迅速凋敝的问题。
  
  文学评论家、《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评价,“《极花》是具有现实提问能力的小说,作家将贫瘠之地写出了人性丰饶和世事纷繁,既有对人的体恤、对乡村的探察,也有风俗志式的地方知识谱系的精妙书写。”
  
  对此,作家梁鸿也深为感佩:“从贾老师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以看到,不管他多么有声望,不管他多么熟悉这片土地,他依然是带着一种疑问,一种让他的心灵更加融入这片土地的心态去描写他所熟悉的生活。”
  
  “近十年以来,乡村传统文化衰败的速度是极快的,快的令人吃惊。村寨人少,从门缝里看进去,黄草半人深。原来村与村要合并,现在乡与乡都要合并了。”贾平凹对现实的体悟读来倍感苍凉。他在《极花》后记中写道“上几辈人写过的乡土,我几十年写过的乡土,发生巨大改变,习惯了精神栖息的田园已面目全非。虽然我们还企图寻找,但无法找到,我们的一切努力也将是中国人最后的梦呓。”
  
  “通过《极花》这部作品需要真正反思的是为什么会导致乡村出现那么多残酷的、惨烈的事件”,在文学评论家陈晓明看来,贾平凹不是简单地去谴责,而是要让公众发掘更深层的轨迹,最终找到一种解决的途径。
  
  “中国大转型年代,发生了有史以来人口最大的迁徙潮,进城去,几乎所有人都往城市拥聚。”在此背景下创作的《极花》对“胡蝶们的现实困境”有着深刻描摹,主人公的最终选择某种程度上突显了“在城市环境里难以获得文化和身份认同的尴尬”,这同样存在于进了城的庞大乡村群体。
  
  谈及这个问题是否有解,贾平凹略显悲观,“目前农村发生的很多事情,我觉得是无解的,是没办法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能说统统不进城,这不能限制,社会就是往下走慢慢看,水流到哪儿是哪儿吧!”
  
  尽管如此,贾平凹仍在小说结尾给了“女主人公生活的希望”。“我的故事里是尊重女性的。记得当年《废都》出来的时候,他们老批判我,我很委屈,其实我对女性是最好的。”贾平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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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花》,贾平凹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3月版。

《极花》,贾平凹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3月版。

    [《极花》选摘]
  
  差不多六个月前的晚上,我用指甲在窑壁上刻下第一条道儿,自后就一天一条道儿地刻下来。就在这个土窑里,黑亮的娘,生命变成了一张硬纸挂在了墙上,而我半年来的青春韶华就是这些刻道儿?屈辱,愤怒,痛苦,无奈使我在刻下第178条道儿时,因为用力太狠,右手食指的指甲裂了,流出一点血来,我把血抹在了美女图上。
  
  这村子至今仍没有电灯。听到过村长在硷畔上乱骂,骂过了村巷里的路烂成泥坑,要修呀就是凑不齐劳力,然后又骂立春、腊八和栓子不肯交纳电线杆的集资款,影响得一村人都成二瓮了。二瓮是黑亮叔的名,黑亮不愿意村长拿他叔做例子:我叔是瞎子,瞎子又咋啦,他吃饭吃到鼻子了,走错门上到谁家炕上了?村长就和黑亮吵了一架。事后,我才知道,村长之所以燥了,是黑亮揭了村长的短,村长在村里长期霸占着几个寡妇,而且栓子不在家时,也常去栓子家寻栓子媳妇,两人结过仇,电线杆集资,又正是立春和腊八才开始经营血葱,手头紧张,他们三人不交集资款,别人家也看样不交,拉电的事就搁下来,这就仍旧还在点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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