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原
日前,著名学者陈平原新作《六说文学教育》在北京发布,以“文学教育的方法、途径与境界”为主题与读者们进行了分享。发布会上,陈平原回顾并分享了关注教育20年来,对当下文学教育的精辟思考,并针对现场读者提出的热点教育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文、图/广州日报记者 吴波 实习生 王家灿
面向大众的20年精华之作
陈平原教授以人文学者的情怀长期关注“可大可小、可雅可俗”的文学教育,这本小书将他在不同时间、场合发表的六篇关于文学教育的演讲与文章集结,集中体现了他对当下文学教育的精辟思考。作者用高瞻远瞩的视角告诉大家,什么样的文学教育会让人受益一生,启发了人们去观察与反思当下文学教育的不足之处,促使人们在实践中不断调整与改进。
陈平原是一位“有意气、有关怀、有见解”的学者,关注教育多年,思考良多,近年来,因其发表过若干与文学教育相关的演讲与文章,切中要害,深得人心,广为传播,而《六说文学教育》则正是积累凝练了他关于文学教育这20年来的所思所想,也是陈平原众多著述中唯一一本面向普通大众专谈文学教育的读物。书中有实实在在地谈及文学教育的干货,如课程设计、教学方法、课堂教学、经典阅读等。
作为一流的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表示,文学教育是为人的一生打底子。当今很多人缺乏独立阅读、深入思考、自由表达的能力与兴趣,这些问题的根源还在于教育,尤其是文学教育。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一辈子的道路,取决于文学教育。文学作为一种知识,兼及经验、修养、技能与情怀、专业, 需要时间与耐心。
现代社会“知识大爆炸”,学生需要修习的科目很多,不可能只读“四书五经”;但贪多求快,道听途说,压缩饼干式的教学,对于中学语文或大学的文学史课程,损害尤其明显。因此,如何在沉潜把玩与博览群书之间,找到合适的度,值得读书人认真思考。今人读书如投资,都希望收益最大化,可这一思路,明显不适合语文教学,实际上,学语文没什么捷径可走。
在《六说文学教育》中,陈平原以其渊博的学识、高远的视野,以人文情怀的视角描述出他眼中的教育现状,反思教育之责,切中问题的根柢,为读者提供了不一样的深度思考与启示。
文学史是一门可敬、可爱的学问
陈平原表示,进入现代社会,“文学”作为一个“学科”,逐渐被建设成为独立的专业领域,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文学教育的重心,由技能训练的“词章之学”,转为知识积累的“文学史”。如此转折,并不取决于个别文人学者的审美趣味,而是整个中国现代化进程决定的。
“文学史”作为一种知识体系,在表达民族意识、凝聚民族精神,以及吸取异文化、融入“世界文学”进程方面,曾发挥巨大作用。
作为课程设置的“文学史”,与作为著述体例的“文学史”,以及作为知识体系的“文学史”、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学史”,四者之间互相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作者表示:在“课堂教学”与“校园文化”之间建立某种关联,是希望进一步落实大学教书育人的功能。“在我看来,只有这样,方能在‘知识’与‘技能’之外,体现文学教育之‘情怀’。”
在陈平原看来,文学史是一门可敬、可爱的学问。因此,本书既总结百年来中国人从事文学史撰述与教学的经验,又质疑那种根深蒂固的文学史情结。辨析得失的同时,更希望探究可能的出路。
相对于学界其他同仁,陈平原之谈论文学史,更多地从教育入手,这也算是别有幽怀。作为一名文学教授,反省当下中国以积累知识为主轴的文学教育,呼唤那些压在重床叠屋的“学问”底下的“温情”“诗意”与“想象力”,在他看来,既是历史研究,也是现实诉求。
对话陈平原:发现汉语之美
广州日报:能谈谈出版这本书的初衷吗?
陈平原:之前我写的专著学术性强,如《作为学科的文学史》这本书太厚,非专业的人不会阅读。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怀念“小书”》, 在这些“小书”中,用10万字左右的篇幅讲述一个话题,用比较浅显的语言向公众来传达作者的学问、信念,对于普通大众来说更容易接受,今天的《六说文学教育》就是这样的小书。关注教育,关注文学教育,怀念小书,这三个理由支撑起我出版这本书。
广州日报:您在新书中说:“教育更应该像农业, 绝对不能像工业”。您觉得在一个家庭中的文学教育应该如何实施?
陈平原:“教育更像农业”,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引用的。“文学教育润物细无声”,这个观念对于学教育的人来说,不是一个新命题,大家都能接受这个观念。问题在于,你所说的文学教育从小如何培养?这些年,尤其是最近一二十年,家长们给予学生们更多的学习时间,越来越多的培训班。唯一的一个提醒就是,不要太功利。
语文课不完全是文学,必须明白这一点,语文课和文学课不是一回事, 还是应该更多地培养孩子去发现汉语之美。这些年,有很多重新读《三字经》、国学的,其实不应该这么做。国学热其实是一种倒退:冬行春令不对,少年老成也不对。一个年龄段有他的阅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