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五年里,我写了三部长篇小说《客过亭》《问世间情》和《圆圆魂》。有的作家说,《客过亭》为中国知青文学画了一个圆,因为写到了步入晚年的知青的生活。《问世间情》是以长篇小说的形式,首次涉及了现实生活中的“临时夫妻”现象。而《圆圆魂》则从还不曾有人切入的角度,写到了历史人物陈圆圆的归隐去向。
乍一看起来,三本书的题材完全不同。其实,只要读过这三本书,都会知道,这三部书的写作,全和我熟悉的上海及贵州的生活有关。知青生涯使得我总是对上山下乡那一代人分外关注,我笔下的知青,往往生活在山乡、在西南、在我熟悉的贵州村寨里。《客过亭》里写到的重返第二故乡的老知青们,目的地也是山乡里的客过亭。而在《问世间情》里,小说中人物所工作的单位,他们组成的“临时夫妻”家庭,其男女主人翁,也都是来自于山乡进城的打工一族。我甚至还可以透露,动笔之前,我数次去体验生活,召集座谈会的大型工厂,就是一位年轻有为的贵州民营企业家开的。
那么,《圆圆魂》呢?也和贵州有关?有人要说了,这可是历史人物啊!
但确实也和贵州有关。
因为30多年前史学界有过一场争论,使得我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关注:陈圆圆这位引起历史众多话题的女性,是否确实归隐在贵州偏远蛮荒的大山深处?我搜集争论双方的文章和材料,我实地去往岑巩县马家寨,我找来了几乎和陈圆圆、吴三桂有关的所有书籍、演义、小说和民间传说。而当2014年新华社发出消息说,经过国家明清史专家多次考察认定,陈圆圆的归隐地确实在贵州岑巩的水尾镇马家寨,我受到启发和触动,找到了晚年陈圆圆归隐心理这样一个角度,写出了长篇小说《圆圆魂》,还被爱好历史小说的出版社推出了手稿珍藏录音本。
梳理这五年来的创作历程,无非是想说一句:我只写自己熟悉的和体验过的生活、有感悟的生活。2013年贵州建省600周年,上海的一家出版社编选了一本散文集《叶辛的贵州》,似乎更能说明问题。数十年来,我为贵州写下了约摸80万字的散文、随笔、小品一类的文字,我从中挑选了35万字的文章,交给出版社,出版社又从35万字中精挑细选了18万字,推出了这本书。在这本以《插队生涯》《村寨忆往》《黔山贵水》《情系山乡》四辑组成的散文集中,字里行间无不告诉读者,贵州是我的第二故乡,也是我文学创作的精神原乡。正是在把贵州不断地与上海进行对比观照中,我拥有了两副目光看待都市和乡村,故而时常有灵感冒出,总有新的生活形态激起我的创作热情。即将出版的长篇小说《古今海龙屯》也是这样一部书。
生活在上海,时常地去往贵州,在沿海和内地之间捕捉生活的新意,感受新的时代风貌,这就是我五年来的心路历程和创作形态。
这样说不等于我不往别处去,深入上海的社区和乡镇,在祖国的各个省市区采风,甚至为参加《孽债》英文版的首发式去澳洲——只要不呆在书房里,我愿意去感受和体验,积极到生活中去,力争写出超越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