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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大传奇》篇目3:临终传位(上)

来源:红网综合 作者: 编辑:李子璇 2016-12-15 10:5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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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挟着风裹着土刮过来了,保和冠服胸前的方龙补都挤成扁龙了,本就清癯而苍白的脸更白了,大步踉跄进了乾清宫。转进过廊,早有人接着,此人六十上下年纪,身材壮大,微胖,面白无须,着三襕(lán)红坐蟒贴裹,双袖襕蟒纱衣。

  信王一见,腿立刻一弯,揖下去:“小王见过公公。”

  魏忠贤忙还礼,“王爷折杀老奴了,王爷快请。”

  信王进了西暖阁,见皇上平卧龙榻,目微闭,口半张,龙颜肿胀,透明一般,似吹弹得破,面色灰白,仿佛蜡人儿。

  信王紧趋几步,扑地跪倒,俯身叩首,长泣不起,“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

  天启皇帝龙目微睁,声若游丝,“免,五弟……快起!”

  “臣弟……不起!”信王已是哭得软瘫,一声“五弟”更让他撕肝裂胆!想先皇虽诞有七子九女,但二、三、四兄及两弟早夭,只剩得你我二人。皇上镇日里耽于倡优声伎,奇技淫巧,又有魏、客二人封闭内廷,擅权外朝,自己自勖(xù)勤宫迁居信王邸后,为避魏阉猜忌,只好称病不朝,亦不敢进宫拜问。皇兄病重,作为唯一的亲骨肉,早就该守在榻前,尝药视膳,尽手足之情。但若未承旨入视,必被人指有异心。若皇兄驾崩,还会被陷是妄窃大位,阴下狠手,那可是百口莫辩!所以从不敢主动探问。兄弟二人竟是咫尺天涯,不得相见,直是病入膏肓,才得一见。想至此,已是五内如摧!“臣弟愿日日跪奉皇上,亲近天颜……”

  “……你且起来,朕有话说。”

  信王磕了个头起身,魏忠贤搬过座椅,信王受宠若惊,忙不迭道谢,可没敢落座。

  “天意难违,朕自知时限已到,势难再起……”

  “皇上衔负天命,春秋鼎富,好生调理,绵寿正长呢……”

  “朕是个文盲皇帝,治不得天下……你也知道,父皇为太子时发生过争国本、妖书案、王日乾告变、梃击案等一系列争储事件……皇祖宠妃郑贵妃屡屡作梗,故父皇常忧地位不保,无心教子,不为朕延师……父皇又是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撒手江山,撇给朕了,叫朕如何……你天性聪慧,自幼好书,当有治国的经纶。”

  听了皇兄之言,朱由检忙躬身道:“臣弟不如皇兄……”

  魏忠贤听了天启这话,心就抽紧了。魏忠贤日日祈祷皇上度过此劫,病体好转。皇上传见信王,魏忠贤就知道大事不好,但还抱着一线希望,皇上只是想骨肉相见,不是明诏传位。现在话已说出来了,再无可盼。

  魏忠贤心乱如麻,转身出来。

  “信王朱由检!”天启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吼。

  信王还没回过神儿,听皇兄连名带爵一并叫出,声音沉沉的,身子一抖又翻身跪下了,“臣朱由检恭聆圣谕!”

  “……你读过书,谙圣人之道,要做个守成之主,有道明君,勤懋(mào)内务边事,勉为尧舜……”

  朱由检浑身血流紊乱,人整个儿麻酥了,稍一愣怔,就趴伏下去:“皇上出此言,臣当万死!”

  天启继续嘟囔着,朱由检早已心如乱麻,交代后事了,江山撒手了!虽在意料之中,乍听也觉轰顶。不用他说,朱由检心下也明白,他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但是,外有女真大兵压境,女真定都沈阳已年余,北方各部望风归附,高丽国也已签城下之盟。努尔哈赤虽死,其子羽翼丰满,更加骄悍,平定关外局面非朝夕之功,如何支撑得过?内有陕西反贼王二,竟是凭地坐大,攻城略地,已成张势,官军竟奈何不得!

  朝堂之上更有魏忠贤一班太监把持朝纲,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句话,无论是一品大员还是平头百姓,提起魏忠贤没人不肝儿颤!承接帝位,如何措置?名为天子,实是傀儡,甚且性命不保!含糊听罢,朱由检头也不抬:“皇上这话说早了……皇上大安有日,臣,不敢奉诏!”

  “朕知道命在须臾,朕不自欺,你也别欺朕,平身吧。”

  “延天下名医,皇上定能日见起色,伏祈皇上收回成命!”朱由检脑袋都快扎到裤裆里了。

  天启哼了一声,“起来说话。”信王又磕了个头,起身刚想落座,天启从衿下伸出一指微微一摆,“坐过来,坐到炕沿儿上,挨着朕。”

  朱由检捱到床边儿,坐了半个屁股。

  天启哆嗦着伸出肿胀滚圆的手,抓住信王的衣襟,两行浊泪早流过太阳穴。朱由检一惊,赶忙伸手捧住皇上的手,心内如油鼎沸。

  天启嘴角挂上一丝笑容,“你可还记得你……十岁时,有一天,朕与你嬉戏,你问朕:‘皇兄……你做的是个什么官儿?你这个官儿我能做么?’朕笑着说,‘可以可以,等我做几年后,就给……了你做。’”天启收了笑,“真是……君无戏言吶!想不到,儿时的一句懵懂戏言,如今竟落实在了!唉,朕‘不识字’,又溺于……声色犬马,游戏射猎,不理朝政,是个……暗昧皇帝,朕知错了。祖宗召我去了,也是怕误了江山。……你也推得够了,不可再辞。”

  朱由检不敢再拒,也不敢接,口中嗫嚅,正不知进退,只听得环佩叮咚,一阵风就刮了进来。朱由检抬眼一看,忙起身作揖,“奉圣夫人,小王见礼了。”客氏看一眼朱由检,“呦,好个俊俏的王爷,几年不见,越发出息了。”便转向天启,“皇上是要颁传位诏吗?”

  “对。”

  “传给谁?”

  “五弟……信王。”

  “不行!”客氏杏眼圆睁,见天启和朱由检同时抬起头瞪大眼望着自己,便道,“皇上正有嫡传血脉呐!”

  “什么?!”天启嘴也张大了。

  “皇上身边宫人已有二人有孕在身!”

  天启居然手一撑腰一挺坐了起来,“可是真的?”

  “一点儿不假!”

  天启手一松,又摔躺下了,“……这就好了……在哪儿?……传……传……”

  客氏上前把天启头轻轻摆放好,给他掖了掖被角,“我的爷,您现在可经不得心里头颠倒,这身子骨更经不起这一起一放的折腾,还是待养好了精气神儿再传见吧。”

  “且慢!”随着一声清丽的低声喝叫,朱由检抬眼看时,见是张皇后从后帘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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