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北京9月16日电(上官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5年后,莫言终于出了新作,包括戏曲文学剧本、组诗以及三个短篇小说。近日,中新网记者独家对话莫言,听他讲述如何度过这5年的时光。对于诺奖光环,莫言直言不想变成沉重的冠冕,写作时还是要放下一切包袱。
见过没?莫言也写打油诗
以往,如非必要,莫言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总是穿着家常的衣服,脸上挂着标志性平和的笑容,见人就远远打招呼。谁能想到,他其实还有俏皮幽默的一面,平时还会写写打油诗,这在9月15日开幕的“翰墨三人行”展览作品中便可略见一斑。
在近百幅作品中,莫言和吴悦石、杨华山两位大画家合作,由他题诗“命题作文”,两位画家补上人物和风景;或者两位画家先作画,莫言根据内容来题诗:还是打油诗。
比如“渔樵对饮图”,莫言说,“我写的是我打鱼你砍柴,二人相逢酒一杯;你好我好大家好,劳动人民最开心”,“还有‘吃上地瓜小豆腐,便是人间好时光’”。
每幅画都有景致,每一首打油诗都有故事。莫言挺满意这一首:“大意是‘八月十五月光明,故乡已是高粱红。酿成美酒我先饮,不觉醉倒小桥东。’吴悦石先生配上两篓鲜红的高粱,还有一个跟我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人躺在旁边沉睡不醒,画面很生动”。
“我的打油诗,更多的是从生活经验得来。”2011年,有人给莫言的打油诗编了个集子准备出版,但被他“压住了”,“不好意思拿出来,觉得怪丢人。这五年又陆陆续续写了很多,累积起来七八百首是有了,将来精选一下,可能会出个集子”。
愿用全部作品“换”鲁迅一个短篇小说
获奖5年鲜有作品发表,这曾使莫言遭受了“才尽”的争议。他有点儿委屈,称自己其实一直在写,“在《收获》发表的短篇小说,2012年写成初稿;《人民文学》第11期要发表的短篇也是很早写成的,还有一些作品已经写好,还在认真打磨,会陆续推出”。
“要求一个作家年年出作品也不现实,一个作家年年出作品也没有意义。我现在越来越体会到,与其发表十部一般化的作品,不如发表一部比较好的作品。”莫言笑着打了个比方,“我愿意用我全部作品‘换’鲁迅的一个短篇小说:如果能写出一部类似《阿Q正传》那样在中国文学史上地位的中篇,那我会愿意把我所有的小说都不要了。”
除了今年发表的《锦衣》与《七星曜我》与三个短篇,莫言手里其实还“藏”着许多正在认真打磨的作品,争取陆续推出,“之所以没怎么发表作品,写好作品是第一个重要原因,另外确实时间分配受到一些影响。明年大概会有更多作品面世”。
“我想,读者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出长篇。这个我一定会认真写,也一直在做着充分的准备。至于什么时候出,”说到这儿,莫言小小的卖了个关子,“慢慢来吧,不要着急”。
写作要把读者看得比山还重,也要忘到一边去
顶着诺奖的光环,莫言再动笔时变得更加慎重,“过去差不多了,好,就出版吧,现在可能得再放放,再拖拖、改改,希望更加完美一点。但写作的时候,还是要放下一切包袱,不要让诺奖变成沉重的担子,或者一个沉重的冠冕压在头上,那就没法写了”。
“写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读者,一个作者,甚至写的时候要忘掉读者。”为什么这么说?莫言给出了解释,“作家为读者写作,也是为自己写作,这不能否认。但作家在写作的时候应该不要想到,哎哟,这样写读者会不高兴什么的,还是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感觉来写”。
当然,莫言并不否认,作品写完后自然是要给读者来读的,“读者分成很多群体、很多层次,有一万个读者就可能有一万个想法,作为一个作家,一对一万,不可能同时满足所有人的审美趣味、爱好,只能是根据自己对小说、人生的理解来确定你的写作”。
“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讲,一方面心里要把读者看得比山还重,一方面心里边把读者完全忘到一边去。”莫言笑着说。
“莫言鸡汤”的作者该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
虽然获奖后莫言没怎么发表作品,但网上流传的“莫言金句”“莫言散文”并不在少数,有些还会带上“深度好文”字样,有朋友还曾将其发到莫言手机上求“认证”……对于上述“莫言鸡汤”,莫言有点无奈。
“很多文章的金句是我写不出来的,这些作者不要长期隐姓埋名,这么好的作品归到莫言名下,让我占了多大便宜啊,他们还是应该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莫言调侃道。
的确,在获得诺奖后,莫言的社会活动变多了,时间似乎更加不够用,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内可能要去两三个不同的地方,偶尔坐下来还要接受采访。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挤压了他原本用来写作的时间。
“参加一些必要的社会活动,比如到学校给学生们讲讲课、参加一些重要的文化活动,是我应尽的责任。”莫言说,此外,时间分配和其他作家并无不同:看书、生活、学习,“没有特别固定的时间,几点几点必须写作、几点几点必须睡觉,我这个人的生活还是非常随意,没那么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