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

　　一口铝锅，一炉炭火，一块长长的案板，一排装满葱花、香菜、生姜末等各种调料的碗盏。炉火熊熊给东方熹微添进了耀眼的亮色，汤锅沸腾让新的一天就此热烈。卖豆腐脑的大婶一手掌勺一手拿碗，舀浆、沽汤，再加上几种调料，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儿便端到面前。开出租车的司机、上早班的人们……一个个有滋有味地吃着，一拨离去，一拨又来。炉火再次旺起来，锅内顷刻又腾跃。

　　位于十字路口的小吃摊是前几年才开办的，卖豆腐脑的大婶姓啥名谁住哪，谁都不知道，但都知道她的店买卖公平，量足，色香味俱佳。老顾客频频回头，新顾客慕名而至。开办这几年间生意兴隆，从不衰减。我对豆腐脑并不喜爱，以前在其他地方吃过几回，味道一般。经不住朋友再三撺掇，我起了个早，曲线前往。店里早坐满了人，我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碗豆腐脑。待大婶端上桌，我举勺轻啜慢品：汤，浓而鲜；浆，白又嫩，抿一口，滑滑的，柔柔的，辣辣的，咂一下，余香袅袅，妙不可言。

　　此后，我又数次前往品尝，与大婶渐渐熟稔。有一次，趁大婶有了空暇，我与她闲聊。原来她出身于一个“豆腐世家”，父亲和祖父都是做豆腐的高手。她从小就跟父亲学做豆腐，长大后又到外地学做豆腐脑，聪明加上勤奋，使豆腐脑成为她制作的众多豆制品中的一绝。她告诉我，豆腐脑的制法颇有讲究，关键在于点卤这一关。豆浆煮开后添加石膏的量要恰到好处：少一分太嫩，多一分太老。大凡高手所制，既白且嫩，伴有淡淡豆香。另一诀窍是用汤，多以鸡骨煨成，要撇去浮沫保其清色、取其味香。调料则不外乎姜末、胡椒粉、小磨麻油之类。值得一提的是葱花，那是必不可少的，其功效有如中医开的药引，牵一发而动全身，既可提味又能镶色，且不论豆腐与豆腐脑的差别，单用这份诚意来经营小摊就足够让每一位食客回味了。

　　“怪不得你的生意这么红火啊！”听了她的讲述，我不由得称赞。

　　“其实不光要手艺好，卫生、质量、诚信等也都很重要。”大婶谈起她的“生意经”如数家珍：经营豆腐脑摊首先是干净，一切要收拾得利索，叫人家愿意往店里坐；其次食材质量要好，调料也要用最好的，自己吃着满意，才能叫客人满意；最主要的是实诚，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做生意最怕的是不实诚，买卖一红就掺假，客人一多就使诈，只图赚钱不讲信誉，那不行，我心里不安，倒灶也快。人的嘴巴是会尝味的，是哄不得的，哄了一次，人家下次就不来了，我的买卖也做不成了。

　　谈话间，店里的食客渐渐多起来。大婶又将勺子自如挥洒起来，那架势颇得古代引车卖浆者之遗风。我又要了一碗豆腐脑端在手中，嗬，那色泽，红的如玛瑙，绿的似翡翠，白的赛霜雪，赏心悦目。那质地，软嫩滑爽，入口即化；那滋味，香、麻、辣、鲜，吃完，齿颊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