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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一山钟鸣尘净的造化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鲁絮 编辑:李子璇 2017-12-29 10: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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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絮

  终不再犹豫,我头一回爬五雷山。虽非“命途”,我却如朝圣般,只缘那一山钟鸣尘净的造化。

  五雷山,高不过千米,在湘西十万大山里充其量算“矮子中的高子”。一条也算不上大的路,从山脚“盘上”山顶。下半段水泥硬化,张扬现代气息,可以行车;上半段石板铺砌,延续古时韵味,只能步行。上下两个半段,坡多弯急是最大共同点。行这路,上复上,行车会稍感索然,步行却倍感幸运。可立、可坐、可卧,与清风做做伴,用白云擦擦汗,枕阳光解解乏……一次一次,我毫无例外、毫无抵抗、毫无底线地渴望成为这山的相关者,哪怕稍稍能比肩或媲美这一路上的“枝枝蔓蔓”。

  捎带着,我禁不住反思。誉为“北武当,南五雷”,这五雷山“大隐”于悠悠众口;地处张家界慈利县,这五雷山“小隐”于宁静乡野。着实,我不应该把“千里难寻”作为“敬而远之”的借口。就像世间事本不复杂,感觉值便可用心,只要用心,再远的距离也就是一抬腿。

  惊雷犹在,五雷山与我互为受众。这山原名雷岳,主峰金顶分数脉呈辐射状伸延,如《淮南子·天文训》中的地维,昔日因庙宇出现“雷扫其殿,钟鼓自鸣,尘埃自净”异象改名为五雷山,又叫五雷仙山。今时,我却把这山上以石墙铁瓦构筑,随山脊沟壑纵横陈列8公里左右100多座庙及其36殿72宫48寨,统统拜遍。是如雷贯耳,更是醍醐灌顶。

  一山看万山。别山杜鹃花开有红,可视为子规啼血的凄婉,也可视为红袖添香的欢畅,思绪不免起伏;别山杜鹃花开有白,可感曲高和寡的倔强,又可感白头偕老的傲然,思绪难免沉重。唯独这五雷山杜鹃开花全紫,我不免追溯传说之老子过函谷关前,关尹喜见有紫气从东而来,知将有圣人过关,果然老子骑青牛而来,倍感吉祥征兆,既看清草木本心,又把自己看通透。一人,其实也是一“草木”。

  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亿万,五雷山信徒只遍及鄂西南、湘西北两省十八县。但逢古历“三月三”“八月十五”“九月初九”朝圣节,信众昼夜朝拜,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炮声如雷,热闹非凡,成为盛大的传统庙会,留下“朝不朝,一年十万八千到”的壮观。有遗憾,我并没有邂逅那几大节。无遗憾,我偶遇了一个特别的山民,他是一个原住民。他见我一路步行,身上火辣辣,却只想入口一杯热水浇灭心头辣辣火,便热情相告五雷山就这样特别,越热越要喝热水解渴。他主动卖我一杯,要价一元,他反复解释这山上烧水极其不便,他不想赚钱,也不想亏本。我陡然醒悟,这一元,竟有意无意契合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该咋办,就咋办,万事万物都如此。

  由表及里也好,由内向外也罢,五雷山既缩小成一个时间,不长也不短,又放大成一个空间,不宽也不窄。古往今来,这山五条岭,或起伏奔腾于南,或蜿蜒盘绕于东,或凌空昂然于北,俨如5条龙环绕。正所谓儒讲天命,佛讲因果,道讲造化,我判定,只要春夏秋冬始终轮回,那一山钟鸣尘净的造化于我、于你、于他,不会是害羞,不会是害怕,更不会是不屑一顾。而一山的神秘、一山的神奇、一山的神圣,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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