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植物园的山茶花。杨耀烨 摄
刘丽琴
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对于茶花的认识,最早是在杨朔的散文名篇《茶花赋》里,“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每朵花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让作家感叹“不见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这句诗的妙处”。留下更深印象的,是在结尾,一群小孩仰着脸来看茶花,作家用“童子面茶花开了”来托物言志。这种套路,相信我们在作文里都曾这么学杨朔写过。而在《天龙八部》里,神仙姐姐王语嫣的妈妈王夫人,在她的山庄遍种茶花,因为这是她与大理段王爷感情的见证。
从此,茶花的美,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茶花赋》写的是云南的茶花,而性喜温暖、湿润的环境的茶花,其实灿然开放在祖国的各个角落,云南、四川、长江流域、珠江流域等都普遍种植着。花城处处都能看到茶花的身影,春节前后,正是茶花的盛花期,去白云山、华南植物园赏茶花都是雅事一件,在佛山植物园更有一个500亩的“茶花世界”,这里栽植了超过1350种的山茶花,成为广州爱花人的新宠。
茶花是报春之花。我所住的小区也种了不少茶花,十一二月,树上已结满了鼓鼓囊囊的花蕾,先是一朵、两朵在绿叶中探头探脑,待次第开放,满树皆花时,春节就差不多到了。因此,茶花最美正是在清寒的初春,肥厚的绿叶托起浓烈的红花,正是山茶朵朵开,且把春来报。
茶花也是傲雪之花。茶花花期从深秋跨至来年的春天,冬日的山茶像梅花一样可披霜斗雪。苏轼曾见一树山茶“灿红如火雪中开”,李渔在《闲情偶寄》中盛赞山茶“戴雪而荣”。
茶花也是雍容之花。唐朝人喜欢牡丹,牡丹花色亦多,甚至有深色系的紫、黑、青、绿,唯独缺少纯粹的红色。正好当时纯红色的山茶进入人们的视野,引来诗人流连赞叹。唐朝诗人司空图的《红茶花》赞之:“景物诗人见即夸,岂怜高韵说红茶。牡丹枉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诗人笔下,在红山茶面前,牡丹也相形见绌了。
我欣赏的茶花之美,一美在山茶树形优美,体态多姿,有的如乔木高耸、树冠如伞,有的如灌木,团团丛生,花枝低垂;
二美在花色多,红、白、粉、橙,更有一朵多色,有着杂色的斑纹。花形独特,单瓣、重瓣、曲瓣、五星瓣、六角形、松壳形,各有各的妙处,《天龙八部》写到,世上有一种极品茶花,叫“十八学士”,一株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全红,紫的全紫,绝无半分混杂。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齐开,谢时齐谢。不过,据专业人士说,这种茶花品种是虚构的,至今仍未培育出来。现实中确有“十八学士”,“十八”是指花瓣的轮数有18层,而并非花色。“十八学士”的花朵结构奇特,层次分明,是世人喜爱的珍品;
三美在完整地凋落。山茶的花瓣重重叠叠,凋落时落英厚厚地铺满一地,犹如下了花雨。更有的山茶,凋谢时花朵是完整的,犹如标本,整朵整朵地落下,有着一种悲壮的美感,惹人心疼。赏花如处事,当冷看繁华热闹,怜惜哀婉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