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旦假期刚刚结束,即将恢复单调作息之际,心有不甘的加菲猫想方设法要延续节庆的气氛,最后找到一个绝佳的借口,开始大张旗鼓庆祝阿西莫夫的生日……
这是整整29年前,发表在许多报章杂志的一则漫画。由于只是幽默小品,漫画家并没有特别指出,正如12月25日之于耶稣,1月2日也并非阿西莫夫真正的生日。原因有点难以置信,阿西莫夫的父母居然忘了他是哪天呱呱坠地的,于是他在懂事后,便很有主见地替自己做了决定。至于为何选这一天,或许可说他希望自己尽量年轻点,因为有证据显示,他真正的生日介于1919年10月和次年的年初(最后定的出生日是1920年1月2日)。
这个看似无关痛痒的决定,后来在他生命中激起了一次蝴蝶效应。1945年9月,美国陆军征召了一批年龄不满26岁的青年,名单里赫然有阿西莫夫,据说还是最“年长”的一员。他就这么阴错阳差当了九个月的大头兵,最后以下士的官阶退伍。幸好这时二次大战已经结束,否则他为国捐躯的机率恐怕不小。
假如在另一条历史线上,阿西莫夫真的英年早逝,当然是科幻界的一大损失。不过即便如此,我敢说他仍会在20世纪科幻文坛享有盛名,甚至仍有可能和克拉克及海因莱因鼎足而三,正如享年37岁的拉斐尔仍能跻身文艺复兴三杰之列。
阿西莫夫的画像
这主要是因为阿西莫夫成名甚早,21岁就以科幻短篇《夜归》(Nightfall)一炮而红,而他最重要的两大科幻系列——基地与机器人——在他从军前已打下重要基础,例如《基地三部曲》已经完成2/3,机器人系列的重要角色也出现了大半。这么丰盛的成果,已经超越不少奋斗一生的专业作家,然而事实上,那时的他尚未正式踏出校园。
想必有人不禁要问,这位年纪轻轻的业余作家怎能如此多产,而且灵感源源不绝?针对这个问题,阿西莫夫晚年写了一篇短文,为我们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在这篇题为《速度》的文章中,他把自己的快笔归纳成三个原因:
1. 他从未上过任何文学创作课程,也未曾读过这类的书籍,所以心理上没有包袱,只知道把自己想到的故事一股脑写出来,然后不管成果如何,一律尽快交卷。
2. 打从九岁起,他放学后还得在自家的杂货店帮忙,写作的时间少之又少,逼得他不得不下笔如飞,更正确地说是运键如飞,不过当然不是电脑键盘。
3. 他勤于笔耕有个非常实际的目的,那就是补贴自己的大学学费。当时的小说稿酬相当微薄,为了确保收入稳定,他必须成为多产作家,因为并非每篇小说都卖得出去。
至于灵感源源不绝这个问题,我在他的第三本自传《人生舞台》中,找到了这么一段话:
“原因之一,我不写作时其实仍在写。当我离开打字机的时候,不论是吃饭、打盹或盥洗,我的脑子仍在工作。偶尔,我能从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几句对白或几段论述,内容通常都跟我正在写或准备写的故事有关。即使没听到这些声音,我也知道自己的潜意识在朝这方面运作。因此之故,我随时随地都能写作。或许可以说,我早已写好完整的腹稿。只要坐下来,让大脑开始复述,我便能以每分钟最多100个单词的速度打出来。”
除此之外,阿西莫夫的灵感偶尔也有意想不到的来源。在我搜集的资料中,要数下面三个最有代表性:
1. 想当年,一位教父级的科幻主编相当赏识阿西莫夫,要他定期到杂志社讨论自己的新点子,颇为类似指导教授和研究生的互动。话说1941年8月1日(这个日子比他的生日更真实),虽然早已约好要面见主编,但由于忙着硕士课程,阿西莫夫的灵感归零。他只好在前往杂志社的途中,利用“自由联想”强行制造一个点子;他随手翻开一本书,让思想不断自由跳跃,如此连三跳之后,银河帝国就在脑海中诞生了。
2. 1957年,阿西莫夫已经是著名的教授作家,有一天,他正准备校对一本生物化学教科书的校样,突然接到科幻杂志的邀稿电话。抽不出时间的他不得不忍痛推辞,因为校对虽然是苦功,他却绝对不敢假手他人。没想到刚挂了电话,正准备上楼工作的时候,他就在楼梯上想到一个好点子。等到进了书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大叠校样丢到一旁,开始创作一篇以诉讼为主轴的科幻小说,主角则是协助教授校对文稿的机器人。
当年我翻译这篇小说,最头痛的就是题目,因为阿西莫夫玩了一个巧妙的双关语游戏,直到我将正文翻译完毕,才终于想到《校工》两字。
3. 1975年年初,阿西莫夫接到一个颇具挑战性的稿约,请他以“两百岁的人”为主题写个短篇,用以庆祝美国开国二百周年。虽然他当面表示有些难度,但不久之后,他就完成了自己最满意的机器人故事《双百人》,并于1977年荣获雨果与星云奖双料冠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定的国庆科幻专辑胎死腹中,因为其他答应撰稿的作家,不是后来跳票了,就是写得文不对题或质量不佳……
对我而言,阿西莫夫是个永远谈不完的话题,可惜由于篇幅有限,今天只能聊到这里。最后请容我再引述一句“寿星”的自白,当作本文的结语:“我一生所做的事都是自己最想做的,我绝不惋惜花在写作上的一分一秒,也从不觉得错过了生命中任何美好的事物。”
来源:叶李华
作者:叶李华
编辑:魏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