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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醒之累》出版 从“先知”郭嵩焘的遭际看晚清大变局
2021-11-23 18:35:26 字号:

《独醒之累》出版 从“先知”郭嵩焘的遭际看晚清大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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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醒之累:郭嵩焘与晚清大变局》,孟泽 著,岳麓书社出版。

红网时刻11月23日讯(记者 蔡娟 通讯员 谢一帆)“求解郭嵩焘,意味着我们需要正视传统文明在近代的困境,正视与我们自身的作为息息相关的累累伤痕。”知名学者、中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孟泽在新著《独醒之累:郭嵩焘与晚清大变局》前言中写道。近日,该书由岳麓书社出版,试图透过“独醒先知”郭嵩焘的执着与挣扎,解读内外矛盾交织的晚清政局。

1818年,郭嵩焘出生于湖南湘阴。1876年,郭嵩焘代表清廷远赴英国,第二年任驻英法公使,他把出使英法的见闻记录在《伦敦与巴黎日记》中。上世纪80年代,郭嵩焘的日记被发现,著名学者锺叔河将其收录进“走向世界丛书”,书名为《郭嵩焘伦敦与巴黎日记》。这本书让孟泽第一次认识了郭嵩焘,并有了想去阅读和探究他的想法。

《独醒之累》以郭嵩焘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为主线,串联起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李鸿章等晚清军政重要人物;通过描写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不同人物的抉择与命运,反映内外矛盾交织的晚清政局。全书分为“少年心事当拿云”“鸣镝弯弓赴敌场”“皇帝近臣”“官场情事”“国变当前”“封疆大吏”“赋闲长沙”“谤毁遍天下”“为国家任此艰苦”“西洋镜”“国士之知”“出洋“十宗罪””“不忍不谈洋务”“伟大的失败者”等十四个篇章。

在《独醒之累》中孟泽认为,通过郭嵩焘我们会看到,近代中国也许有着不止一种可能的方向与命运,“如果他的思想能够成为晚清社会的主流思想,如果可以按照郭嵩焘的见识去调整自我、面对西方,会怎么样呢?这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但正本清源,返回历史的现场,正是作为人文学者应该具有的一种能力,也是不应该逃避的责任和使命。”

孟泽著有《广陵散——中国狂士传》《有我无我之境》《王国维鲁迅诗学互训》《天人共生与道文兼济》《洋务先知郭嵩焘》《君自故乡来》等,曾主讲《光明日报》“光明讲坛”《南方周末》“华人精英论坛”、湖南教育电视台“湖湘讲堂”等。

【新书试读】

“出洋相”(节选)

郭嵩焘在英国颇得人缘,展示了在外交上周旋应付的聪明和手腕。

他的心情似乎罕见地明朗,他能充分地感受新鲜事物,而不是深闭固拒——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地自我封闭。他的性格似乎非常适应这种国际舞台,对于陌生的社会和不一样的文化环境,具有很好的适应能力。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上的太多障碍,心理上没有阴影,没有扭捏,没有自负,也没有自卑。留意国际局势,关注异国学问、政治、人情、风俗,尤其热心关注彼邦正是欣欣向荣的各种科学观察和实验,各种设置,各种制造。与他接洽周旋的,也“多为科学方面学有专精的研究者或是社会上活跃的名流,而中国使节补服灿烂冠带庄严,俨然杂厕其间,当亦可称作一种奇景。郭嵩焘既是中国正式的外交代表,到达伦敦后几乎立即被上流社会所接受,从而能直接进入知识界的精英团体,这和一般的到访者如王韬之辈有相当的不同”。

郭嵩焘给英伦各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即使是不太称道人的自由派政治家格兰斯敦(前首相William E.Gladstone)也誉之为“所见东方人中最有教养者”(the most genial Oriental he had ever met)。郭嵩焘还曾被举为“国际法改进暨编纂协会”第六届年会的大会副主席。

郭嵩焘经常出席茶会、宴会、舞会,不能跳舞,观场也行。与上流社会接触,从女王到英国两任首相、法国总统、外相、议员、学者、各国公使,他都往来无忤,应对裕如。在应酬场合,他还晤及美国前总统、巴西皇帝、波斯国王,以及英国前首相勒色(罗素,Lord John Russell)与格兰斯敦(William Gladstone)。他非常佩服格兰斯敦的学问和才辩,可见不是泛泛的交谈。他吃西餐,感觉洋房的舒适,使馆里有中医,但他的如夫人梁氏怀孕生子,他也可以延请西医诊视,他还让儿子郭英生(立瑛)种了牛痘。自己有病,也会请西医看。

他甚至让如夫人梁氏出席英国格非斯夫人的家宴。还拟由梁氏发请帖,开茶会,经过翻译张德彝力劝才作罢。张德彝警告说:“在西国,若夫人出名,自然体制无妨。苟此信传至中华,恐人啧有烦言,不免生议。”

郭嵩焘为此“仰思良久”,最后听从了张德彝的意见。在光绪四年末(1879年初),郭嵩焘即将离任时,英国外相函告,女王将在阿斯本行宫约见惜别。

这一次,郭嵩焘决心让相随万里的梁氏一起去见女皇。他说,这也是“人生难得之际会”。

从这里可以看出,郭嵩焘在洋务上之所以出走得远,之所以“出洋相”,与他习惯于遵循生命的意愿,心灵的召唤,而不是一切律之以礼法,一切遵从惯例有关。他拥有心灵的自由,而不是让满腹“礼义”“诗书”泯灭了性灵。否则,难免最终沦为自己所制定的规矩和制度的奴隶。

郭嵩焘将他的想法告诉了英国外相,威妥玛同意,女皇也欣然应允。

1879年1月17日,郭氏一行在外相陪同下,又是坐车,又是乘船,到达行宫所在的歪得岛(Island of wight)。然后由女王派来的座乘,接至行宫。女王听说中国妇女步履维艰,就让他们坐着等候,女王自己走过来以次就见。

女王首先见了郭嵩焘的家室梁氏等,致慰劳之意,并向他们介绍了三位公主,然后到郭氏等候的厅里与郭嵩焘见面。女王说,很高兴见到钦差的夫人,她喜欢钦差的夫人。郭嵩焘说,中国妇女无朝会之礼,所以不敢参加盛典。今天是要回国,私人的请求,蒙您准许,实在是感悦。

晚上的宴会,如果不是马格里自作主张,说中国女人与男人不同席,主人于是“别设一席”,郭嵩焘似乎也不会反对梁氏同席。

不按照中国习俗行事,在我们今天看来,是郭嵩焘胆大,是他至情至性。在当时士大夫看来,却可能是他脑袋里少一根筋。汪荣祖先生说,郭嵩焘让梁氏参加盛典,可见他超越流俗的开放心态。

光绪四年五月十九日(1878年6月19日),郭嵩焘在使馆仿照西方礼俗,举行了一个大型茶会。受邀到会者包括英国外交部官员,英国社会绅商、学者,各国使节,共七百余人。筹备了二十天,预算是五百英镑(合银1750两),使馆的一楼至三楼全用上了。

茶会那天,使馆门外请了巡捕六名负责守护,自大门到二楼,左右摆设鲜花与灯烛,中间铺红色地毯,楼梯栏杆覆白纱,挂红色的穗子。客厅与饭厅也悬挂灯饰和鲜花,厅中设长筵两桌,一桌摆茶、酒、咖啡、冰乳、点心;另一桌置热汤、冷荤菜,以及各种干鲜果,桌上刀叉杯盘,玻璃银器。客厅对面,鲜花作壁,后面有红衣乐队。饭厅旁有小间,做来宾存放衣物的地方。楼上第一层客厅,两间打通为一大间,铺红地毯,壁挂灯、镜,窗户设有鲜花台。楼上第二层郭嵩焘的住屋也装饰得尽量华美整洁。

茶会从早上延续到晚上,张灯结彩,气氛热烈。

据说,来宾无不以受邀为荣,茶会办得相当成功。

应酬繁忙,郭嵩焘自己有时都感觉到吃不消。但是他似乎总是能够找到“续航”的热情和动力。他还意识到,“宴会酬应,亦当于无意中探国人之口气,察国中之政治”。

因此,他和他的僚属家属,也不缺少消遣娱乐。游观宫殿花园,观剧看戏,听音乐会,参观画廊,欣赏赛马,水族馆夜游,餐馆小酌,街巷逗留,更不在话下。他还在礼拜堂参加过婚礼,自始至终很认真地观看,记下了其中的每一个流程,并询问清楚教堂在生死婚嫁上的所作所为。

当时的伦敦有四万辆马车,有十二层的高楼,房舍坚固,街衢整洁,“奇技淫巧”之物很多。这一切并没有让郭嵩焘觉得需要恐惧、防范和厌恶,即使想到圣贤的教诲,他也没有罪恶感。他甚至想象,这是不是中国古代圣贤心目中理想的国度。就在他并不痛快地离开公使之任返国时,他还勉力前往瑞士探访莱茵河源头,参观日内瓦,逛里昂,游马赛,然后又从陆路到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访问罗马,看庞贝古城,游观古迹。他说,此行让他“别具一番心眼”,“良不可少”。

但是,正是这种接受甚至拥抱的姿态和心理,让他与身后那个依然沉酣在帝国梦想中的贫弱国家,特别是这个国家的当局者,更加隔膜,以至互相觉得不可理喻。

来源:红网

作者:蔡娟 谢一帆

编辑:金小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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