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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会过去》:生活即是不停的告别

来源:红网综合 作者: 编辑:王嫣 2016-09-05 10: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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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生活即是不停的告别,我们由此得以顿悟和成长。这是一份对离世母亲爱的动人宣言,生命会逝去,但在一切痛苦面前,生活的记忆仍旧存在,那些痛苦和爱、恐惧和欲望、忧伤和欢笑、荒凉与美丽的风景,这一切都会存在,因为那些我们爱过的将永不会消失。这个秋天,《这也会过去》带你感受一场对杰出的、清晰的、辛酸的、裸露的、疼痛的记忆的告别。

  基本信息:

  书名:《这也会过去》

  作者:[西班牙]米莲娜·布斯克茨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出版时间:2016年8月

  书号:9787550266629

  定价:35.00

  作者简介:

  米莲娜•布斯克茨,1972年出生于西班牙巴塞罗那,曾创立出版社,写作之余,还是一名记者和翻译。在一夜走红的自传体小说《这也会过去》中,因其精致而强烈的成功书写,及在轻松与深度之间的完美平衡,被媒体称为21世纪的弗朗索瓦丝•萨冈。

  内容简介:

  小说源自一则寓言:很久以前,有位皇帝召来本国所有的哲学家、数学家、科学家、诗人,要他们提出一个永恒放诸四海皆准的简短格言。几个月后,群臣回报那句话已被找到,仅短短五个字:“这也会过去。”悲伤与痛苦会过去,欢喜和幸福也会过去,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小说开篇,布兰卡的母亲刚刚过世,这给她带来了撕裂般的痛苦。生命会逝去,但在一切痛苦面前,生活的记忆仍旧存在,那些借由性、朋友、孩子、两任前夫所再次确认的生命力量,痛苦和爱、恐惧和欲望、忧伤和欢笑、荒凉与美丽的风景,这一切都会存在,因为那些我们爱过的将永不会消失。

  本书为西班牙小说家、记者米莱娜·布斯克茨的自传体小说,通过布兰卡的故事以及她母亲的疾病与死亡、布兰卡与前夫、孩子、朋友、情人的关系,作者奇迹般地将书写的轻盈与内涵的深度完美结合,小说极为私人化,却又以开放的声音和语言来拓宽读者的世界观,关于失去与哀悼、告别与成长,智慧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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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1

  由于某种奇怪的原因,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四十岁。二十岁的时候,我想象过三十岁,跟生命中的真爱生活在一起,还有几个孩子。也想象过六十岁的我给孙子们做苹果派,虽然现在连炒鸡蛋都不会,但我会学。还想象过八十岁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跟老姐妹们喝着威士忌。但我从未曾想象过自己四十岁或者五十岁的样子。可如今我却站在这里。在母亲的葬礼上,四十岁的我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甚至不知道是如何到达这个小镇的。这个镇子突然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欲望,而且我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打扮得这么糟糕过。等回到家,我要烧掉今天穿的所有衣服,因为它们浸透了疲惫与悲伤,而且无可挽救。几乎我所有的朋友都来了,有一些她的朋友,还有一些从来就不是我们俩任何人的朋友。人很多,但还有缺席者。疾病野蛮地将她推下宝座,无情地摧毁了她的王国,最后又使她令所有人都不胜其烦。当然,在葬礼上,这些都一笔勾销了。一方面,你,逝者,使他们避之不及,而另一方面,我,你的女儿,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是你的错,妈妈,毫无疑问。因为幸福日渐消弭,你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全部幸福的责任都一点一点寄托到我的肩头。而这让我感到沉重,即便是远离你,即便我开始理解并接受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便我将自己从你那里分离出来一点点——因为我发现如果不这么做,死在废墟中的将不只你自己。但我认为你是爱我的,不多,也不少,你只是爱我,句号。

  我一直觉得,那些说“我很爱你”的人,事实上并不够爱你,或者说,也许加上这个“很”字,在这句话里就意味着“不多”,出于羞涩,或出于害怕“我爱你”的突兀,虽然事实上这个突兀的句子是表达“我爱你”的唯一真正方式。“很”字使“我爱你”转变成某种适用于所有大众的东西,虽然事实上,它几乎从来都不是。我爱你,这几个字有种魔力,可以把你变成一条狗,变成上帝,变成疯子,或变成一个影子。此外,你的朋友中有很多都是“激进派”,我想现在已经不那么叫了,或者作为一个群体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死后有来生。我还记得流行不信仰上帝的年代。现在,如果你说不相信上帝,不相信毗湿奴,不相信土地神明,不相信转世投胎,也不相信其他什么神灵,不相信任何东西,人们会带着痛心的神情看着你说:“你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毫无灵性!”所以他们肯定想:“我最好还是待在家里,坐在沙发上,拿着酒瓶,以我特殊的方式向她致意,这比在山上跟她那些无耻的子女一起悼念有意义得多。不管怎么说,葬礼不过是又一项社会习俗。”或诸如此类的想法。因为我猜想他们已经原谅你了——如果曾有什么需要原谅的话,而且他们爱过你。我从小就看着你们一起欢笑,一起通宵打牌,看你们一起旅行,一起在海中裸泳,一起出去吃晚餐,而且我认为你们过得很好,你们曾是幸福的。选择一个人成为你的家人,其问题在于他们比血亲更容易消失。陪伴我成长的大人们,有的死了,有的不知所终。他们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在这足以熔化皮肤、烤裂土地的无情烈日下。

  来到这里的两小时车程像是一口苦酒,一场葬礼,一种沉痛。对这条蜿蜒在橄榄树间的小径,我了如指掌。虽然每年待在这个小镇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但,它是,或者曾经是回家的路,通往所有我们喜欢的事物。但现在,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了。我应该戴一顶遮阳帽,虽然之后还是得扔进垃圾桶。我感到眩晕。我想我要坐到那个翅膀像剑一样咄咄逼人的天使旁边去,再也不站起来。卡罗琳娜向我走来,她总能体察一切。她搀着我的胳膊,把我带到那堵墙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海,近在咫尺,就在那块长满了无精打采的橄榄树的坡地尽头,背对着全世界。妈妈,你向我保证过,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的生活将不会偏离轨道,会继续井然有序,而且痛苦是可堪忍受的,你没有告诉我,我会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内脏并把它们吃掉。而且你是在开始说谎前告诉我这些的。有一个时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说谎的你开始编造谎言。那些在最后时期很少跟你联系的朋友,他们来了,因为想起十年或是一万年前,你曾是那样光芒四射的人。我的朋友们都来了,卡罗琳娜、梅尔塞、艾丽萨和索菲亚。妈妈,最后我们决定不把巴顿跟你安葬在一起。这里不是法老时期的埃及。我知道,你说过没有了你,它的生活也失去了意义。但是,一方面,它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母狗,你的墓穴里容不下它——我想象着,那两个安葬工人推着它的屁股把它塞进去,就好像我们曾许多次在远海上做过的一样,在游完泳以后,帮它从梯子爬上小艇——另一方面,用一只狗来陪葬毫无疑问是违法的——即使它也像你一样死了。你已经死了,妈妈。两天来我一直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不停地对自己重复,不停地对朋友们重复、发问,期待着万一这一切都是场误会或者是我理解错了。但每一次,她们都确认说,这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除了孩子们的父亲们,只有一个男人令我感兴趣,还是个陌生男人。由于恐惧和高温,我几乎要晕倒,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立刻发现一个有魅力的男人。这应该属于求生本能。我问自己,在墓地上跟男人搭讪有哪些招数,并暗想他是否会上前来向我吊唁。我想不会。懦夫。英俊的懦夫。一个懦夫在我母亲的葬礼上干什么?她是我一生中认识的最不懦弱的人。或者,也许你旁边那个牵着你的手、好奇而执着地盯着我看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对你来说,她是不是矮了点儿?好吧,神秘懦夫的侏儒女朋友。今天是我母亲的葬礼,我有权做任何想做的事,说任何想说的话,不是吗?就像我的生日一样。请不要对我的所作所为如此大惊小怪。葬礼结束了。整个过程只有二十分钟,在一片几乎绝对的寂静中,没有发言,没有诵诗——你发过誓,如果我们让你的某个诗人朋友朗诵什么,你会从坟墓里爬出来,阴魂不散地永世纠缠我们——没有祷告,没有鲜花,没有音乐。如果那些年迈的工人在将棺木放入墓穴时没那么笨手笨脚,也许还会更快。我知道那个魅力四射的男人不会上前来改变我的人生了,虽然,事实上我想不出有更适合或更必要的时刻来这样做,但至少他能在那些老工人差点把棺材掉到地上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其中一个工人大喊:“真他妈的!”这是在你的葬礼上人们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我觉得很贴切、很准确。从现在开始,我想我以后参加的每一场葬礼都将成为你的葬礼。我们从坡上走下来。卡罗琳娜拉住我的手。好了。我母亲已经死了。我想我会把住址登记到卡达克斯。既然你住在这里,这样最好。

  2

  据我所知,唯一能够暂时解脱死亡——也解脱生活——而且不会在过后令人加倍沮丧的事情,只有性。那种喷薄而出的激情可以让一切都在瞬间灰飞烟灭。但只是那么短暂的一会儿,或者如果做爱完很快入睡的话,顶多稍稍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家具、衣服、回忆、灯、恐慌、悲伤,所有在奥兹国魔法师1的龙卷风里消失不见的东西,全都再次从天而降并毫厘不差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回到房间里、脑海里、胃里。我睁开眼睛。原来我并没有被鲜花和感恩戴德载歌载舞的小矮人们包围,而是躺在床上,在前夫的身边。家里一片寂静,洞开的窗户外传来孩子们在游泳池戏水的欢闹声。湛蓝而清澈的光线预示着又一个艳阳高照的炎热天气。从床上,可以远远望见芭蕉树的树冠微微摆动,对世间一切苦难都报以令人惊讶的冷漠。

  显然,昨夜芭蕉树并没有自燃,树枝也没有变成致命的飞剑,没有血如泉涌,也没有发生任何类似的惊悚事件。我没有动,偷偷看了看奥斯卡,知道哪怕是最细微的动作也会把他惊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我观察着他修长而强壮的身体,微微凹陷的胸,窄窄的髋部,自行车运动员的腿,轮廓鲜明又富于阳刚之气的粗犷面容,雄浑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动物的野性。“我喜欢他,他的脸很有男子汉气概。”母亲曾对我说。她第一次碰见他是在电梯里,无须任何介绍,她一下子就猜到这个有着倔强的面容和羞涩少年的身体,还微微驼背的男孩子,是要去我的公寓。她还故意跟他调情:“天太热了,我穿着衣服洗了个澡,然后穿着湿衣服坐下来写作,结果半小时后,衣服竟然干了!”他到达的时候,我已经急不可待微微颤抖,他却乐不可支:“我刚刚好像碰见了你母亲。”曾经有一段时间,奥斯卡的身体是我唯一的家,是世界上唯一的庇护所。然后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再然后,我们开始认识对方。我总想像热带雨林中的动物一样生活:循着直觉、皮肤和月亮周期的指引,毫不迟疑、心怀感激,甚至带着某种解脱去回应身体提出的所有那些不需要大脑思考的要求,因为身体和星辰已经替我们考虑过并做出了决定。但总有一天,动物也不得不开始直立行走并创造语言。从理论上来讲,这件事在人类历史上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人类不再用四肢爬行,而是站起来并开始思考。可是对我来说,这件事却发生在每一次从爱情的云端坠落。每一次,都是强行迫降。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我们试图重归于好。但总有些东西从中作梗。他的个性或我的个性。现在他已经又交了女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与我同床共枕。在那充满了无尽的黑暗、整天跟医院和医生周旋的最后六个月,在那场无可挽回的失败战役中,他也一直在我身边。妈妈,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有机会赢得这场战役?生命的终极之战。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能够赢过的战役。即便是那些最聪明、最强壮、最勇敢、最慷慨,甚至那些值得战胜死亡的人。如果是我,我会满足于平静地死去。我们曾经常常谈论死亡,但从未想过恶毒的病魔会在带走一切之前先偷走你的理智,只留下一些偶尔的、断断续续的清醒,而这些清醒的时刻也让你更加痛苦。

  和很多精力充沛体格健壮的男人一样,奥斯卡是性爱疗法的坚定捍卫者,他们认为没有性治不好的不幸、烦恼或沮丧。你悲伤吗?做爱吧!你母亲去世了?做爱吧!有时候真的管用。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奥斯卡还认为,开启一天最好的方式就是做爱。而我,每天早上都恨不得隐形,一直到吃饭的时间再完全现身。洗碗池里的脏盘子已经堆积如山,冰箱里只有几盒过期的酸奶、一个皱巴巴的苹果和两罐啤酒。既没有咖啡,也没有茶,我只好打开一罐啤酒。客厅窗外的大树摇晃着叶子向我问好,我发现住在前面的那个老太太家的百叶窗紧闭着。她应该是出去度假了,或者也许她也去世了,谁知道呢。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别的地方度过了好几个月。

  我身上还带着昨夜的汗水,以及像公牛一样强壮、与我极尽缠绵的男人的汗水。我低头闻了闻衬衫的领口,辨认出一种陌生的气味,一丝看不见的痕迹:我的身体快乐而满足地被另一个身体入侵,我的光洁而湿润的皮肤被另一层皮肤占领,我的汗液与另一种不同的汗液混合。有时候,即便是淋浴也没办法消除这种气味,我会在好几天内一直觉察到它的存在,就像一件老旧却美丽的衣服——虽然会渐渐淡去,直到完全消失。我把啤酒罐贴到太阳穴上,闭上眼睛。从理论上来讲,这是一年中我最喜欢的季节,但此刻却没有任何计划。你的陷落,是几个月以来,甚至几年以来,我唯一的计划。我听到奥斯卡在卧室里翻来覆去,并朝我喊道:“来,快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这是他想做爱的小计谋之一,我假装没听见。如果我进去的话,不到午饭时间一定不会再出来,而我现在没有时间。死亡带来的是无数的未尽事宜。最后,嘟囔了十分钟,并且不停地嚷嚷说自己的内裤找不到了,肯定是我藏起来了——好吧,我真的无所事事以至于藏他的内裤玩——他终于从房间出来了,一言不发地站到我身后,将我按在桌上,开始吻我的后颈。我继续整理手里的文件,若无其事。于是他开始使劲咬我的耳朵。我抗议了,犹豫着是不是该给他一个耳光。但是当我决定也许这样做最好并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一个男人扯掉或脱掉你内裤的方式会说明很多问题。而我体内的那个动物——也许是最近几个月来唯一没有化成灰烬的东西——弓起背,把手撑在桌上,全身紧绷。直到最后一刻,我以为自己会给他点颜色瞧瞧,但是另一颗心,被他的身体侵入的那颗心,开始狂跳,并忘却了一切。

  “大清早的,你不该喝啤酒,小布兰卡,也不该抽烟。”看到我点烟,他补充说。

  他看我的表情,跟这几天来全世界看我的表情一样,有些许担忧,些许怜悯,我已经弄不清他们的表情是我自己表情的反射,还是正相反。我已经好几天没照镜子了,或者说,照镜子却看不到自己,只是为了梳妆打扮。我和镜子从来没有相处得如此糟糕:镜子,我的同伴,我的兄弟,努力想提醒我,狂欢已经结束了。在奥斯卡的眼神中,除了怜悯和担忧,还有一丝温柔,一种非常近似于爱的感情。但是我不习惯表示难过,我的整个肠胃都纠结成一团。你能还像五分钟以前那样看着我吗?拜托!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件物品、一个玩具?一件可以获得并给人愉悦的东西,不悲伤的东西,而不是刚刚失去了一生挚爱、骑着摩托车在巴塞罗那街头横冲直撞又无法准时到达的可怜虫?

  “我觉得你应该离开几天,散散心。你在这儿已经无事可做,而且整个城市都空了。”

  “没错,你说得对。”

  “我不希望你孤独。”

  “嗯。”我没有告诉他,从几个月前开始,我就一直感到孤独。

  “最糟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笑了。

  “最糟的和最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有很多人爱你。”

  近几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这句话了。爱我的人们,那沉默而亲切的大军全都蜂拥而来,而此时此刻,我唯一想做的事却是蜷缩在床上,独自安静一下。而母亲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很感激。”我没有告诉他,我已不再相信任何人的爱,连母亲都在某段时间内不再爱我,爱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去卡达克斯待几天呢?现在那是你的房子了。”

  可是,你在说什么呢?糊涂鲁莽的愚蠢家伙?看着他那双充满善意和担忧的眼睛,这个 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我母亲的房子。永远都是。

  “我不知道。”我回答。

  “船也都下水了。你们在那里会很愉快。”

  也许他说得有道理,我对自己说。那个被大山施了咒语的公路以及狂野的风守护的村落,让所有那些没有资格欣赏它的天空之美、它夏日黄昏时玫瑰色晚霞的人头痛不已,而那里的巫婆们总是保护着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到她们是如何爬到高高的钟楼上,哈哈大笑或皱着眉头,驱逐或拥抱那些新来的人:让深深相爱的恋人之间爆发争吵,告诉水母去叮咬哪些腿和胃,战略性地把刺豚鱼放在某些人脚下;看着她们如何绘就迷人的黎明——即便是最严重的宿醉也会退却,把镇子的每一条街道和每一个角落变成人们的栖身之地,用丝绒般的海浪将你包裹,抹去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和烦恼。而现在,一个新的女巫又诞生了。

  “没错,也许你是对的。卡达克斯。我会去卡达克斯。”我说,“塔拉!我的家!塔拉的红土地!我将回到塔拉……无论如何,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

  “这是哪部电影了?”我问他。

  “我想你是把《乱世佳人》和《E.T.》搞混了。”他笑着说。

  “啊,有可能,有可能。空腹喝酒总是让我昏头昏脑。有多少次我强迫你看《乱世佳人》?”

  “很多次。”

  “那有多少次你看着看着睡着了?”

  “几乎每次。”

  “没错,你对电影的品位简直不能再差了。几乎就是个文盲。”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眼中充满希望。奥斯卡是我认识的成年男子中为数不多的、能做出满怀希冀表情的人之一。东方三圣的表情。我从未告诉过他这一点,也不认为他自己知道这一点。充满希望是最难伪装的表情之一,而且随着梦想——那种真正的梦想、童真的梦想——的消失,逐渐被纯粹的欲望所取代。

  “一切都会好的,布兰卡,你会看到的。”

  “我知道。”我在说谎。

  他告诉我他得去巴黎出差,一回来就去卡达克斯看我们并跟我们一起待几天。接着他叹了口气补充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女朋友交代。”男人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我装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其实这也是一种很难伪装的表情,但没有充满希望的表情那么难),然后用力关上了门。

  老兄,我不知道,没有了母亲,我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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