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1月底,中央红军的主力部队到达湘桂边境,要渡过湘江,与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会合。
与此同时,蒋介石精心部署了以湘江为依托的一条坚固的封锁线,集中了以“追剿总司令”何键为首的湘、桂、粤及中央军等五路“追剿军”,形成“口袋阵”,前堵、后追、侧击,企图在湘江以东一举消灭中央红军。
形势十分危急,此时的中央红军必须争分夺秒,既要完成阻击敌人的任务,还要尽快渡过湘江。
11月27日,红军先头部队红一军团二师、红三军团四师等部已顺利过江,并控制了界首至脚山(又名觉山)之间的地域。后续部队以甬道式的队形西进,由于辎重过多,道路狭窄,未能及时赶到渡口,错失了抢渡湘江的有利时机。
11月29日,周恩来和朱德赶到湘江边上的界首,并在湘江东岸设立指挥部,周恩来和朱德要求红一军团、红三军团不惜一切代价抵抗拦截的敌军,同时命令红五军团坚决阻击追击之敌,以确保军委纵队安全渡江。
红三军团和红一军团分别位于甬道队形的左右两翼,为了掩护后勤部队过江,二师、四师的战士们在界首至脚山一线同敌军展开了激战。红三军团第五师在名叫新圩的小集镇坚守阵地,战斗到最后的时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团以下干部阵亡达324人。阵地虽然化为一片焦土,但依旧被牢牢地掌握在红军手里。
11月29日拂晓,桂军对新圩开始新一轮的攻击,桂军的火力异常猛烈,飞机低空轰炸,投下的炸弹几乎把红军的阻击阵地夷为平地,但红军战士顽强抵抗。桂军见红军阵地久攻不下,便派出数支小部队不断迂回,试图分割包围红军的防线,红军的几个前沿阵地丢失,坚守阵地的官兵全部壮烈牺牲。
新圩西面是红四师第十团的阵地。十团将士在无险可守的开阔地带与敌人展开拉锯战,战况惨烈,阵地几番易手。十团团长沈述清身先士卒,当敌人再一次冲上来的时候,他一声呐喊从掩体中跃出,不畏生死冲在最前面,搏斗中沈述清身中数弹,一头栽倒在被鲜血染红的泥浆里……
与此同时,位于湘江通道右翼的红一军团也遭到湘军的进攻。湘军对红军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又以十数架飞机轮番轰炸。红一军团在脚山铺的阵地被湘军的炮火全部覆盖,山岭上被打断的树枝横飞,泥土被一次次掀起,炮火将红军的防御工事全部轰塌。湘军还使用了燃烧弹,红军的阵地火光四起,硝烟滚滚,喊杀声震天。
湘军向红军阵地发起了冲锋,黑压压的敌人布满山坡,此时守卫尖峰岭阵地的红军只有两个连的兵力。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红军战士毫无惧色,在五团政委易荡平的率领下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刻。子弹没有了,就和敌人肉搏,用拳头打,用牙齿咬,政委易荡平壮烈牺牲。
五团的阵地被敌人占领后,四团的阵地也被敌人三面包围,四团官兵按照命令,边打边向第二道防线撤退,以牵制敌人,尽量为军委纵队和兄弟部队争取时间。湘军沿着公路快速突击,四团指挥所变成了肉搏战的前沿,团长耿飚和身边的警卫员不断地向敌人投掷手榴弹,敌人如潮水般冲上来,耿飚举起寒光凛冽的马刀,率领四团的战士迎面向敌人冲击过去,上砍下劈,杀开一条血路。在混乱的砍杀中,耿飚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
就在军委纵队开始渡江的时候,红一军团、红三军团的阻击阵地被敌人猛烈的攻势不断地压缩。红一军团退守到第二道防线之后,湘军4个师在火炮和飞机的支援下再次向红军发起疯狂的攻击,红军前沿阵地上的各团指挥所已经基本塌陷,各团指挥官不得不在阵地上一个个炮坑里指挥战斗,战士们只得以被炮弹炸松的灰土做掩护,不少还没来得及转移的伤员被掩埋在坍塌的工事里。红军付出了极大的伤亡,阻击着装备精良、兵力十倍于己的湘军。
12月1日凌晨,中央红军于湘江南北两翼部署的阻击线,都已被压缩到即将封闭通道的状态。一封封告急的电报,使几天没有吃饭睡觉的周恩来与朱德焦虑万分。
此时,军委纵队才开始从渡口过江,队伍只走了一半,湘江渡口已成为一个巨大的人流漩涡。由于携带着沉重的行李,军委纵队在江中的浮桥上行动缓慢。敌人的炮弹在江中爆炸,掀起冲天的水柱,浮桥开始摇晃,不时有战士跌入江中,传单、文件以及苏区的纸币在浮桥和湘江四处飘散……
红三军团新圩阻击阵地已丢失,桂军从南面向中央红军中后部直插过来,将担任后卫的红军部队与通往湘江渡口的道路完全封死,同时桂军向正在渡江的军委纵队的后续人马压了过来。此时,守卫通道左翼的红三军团只剩下界首一个阵地,红三军团所有的战士都誓与阵地共存亡,在位于渡口的阻击点顽强地抵挡敌人的攻势。
右翼红一军团的阵地上,激烈的混战场面始终持续着,聂荣臻称这一天是“战斗最激烈的一天”。在敌人密集的炮火攻击下,红军的前沿阵地再次被敌人突破,红军官兵以慷慨赴死的勇气发起一次次的反击。
湘军在红军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红一军团的阻击阵地被敌人三面包围。
这时,从界首方向冲来的桂军离渡口不到两公里了。
时已黄昏,包括毛泽东、周恩来、李德、博古等人在内的军委纵队,在红一、红三军团的拼死保护下,通过了被敌人火力封锁的湘江。
傍晚的湘江上夕阳低垂,天空犹如浸染了血色一样,呈现出暗红色。
负责阻击与掩护的部队也渐渐地结束了战斗,向湘江西岸撤退,但是还有大部分的战士滞留在湘江以东的阵地上,被敌人分割包围,这其中就包括负责殿后的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壮烈牺牲了。
湘江一战,中央红军由从苏区出发时的86000余人锐减到30000余人。血战湘江是长征征途中最为悲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