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诚

　　老同学回乡，返回海南前，不忘记从我家门前摘一篓鱼桂叶带回去。他说，没有鱼桂叶炒菜，还真缺一道味。

　　这鱼桂叶是故乡一种树叶，叶子特别香，炒菜时放几片味道最好，凡是崀山人，都喜欢吃。所以它不仅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品，也是一种凝聚乡情、稀释乡愁的家乡味道。

　　鱼桂叶也称月桂叶，是樟科常绿树甜月桂的叶，也是一种颇受欢迎的香料。主要用于炒菜、做汤等，也可用于腌渍或浸渍食品。故乡炒菜，常用鱼桂叶，将老一点的树叶摘下来，晾干，用线将一片片叶子串起来，挂在厨房里。炒菜时，洗干净，放进锅子。炒出的菜，香飘屋外，很远都能闻到。吃起来更是乐口消融。

　　在故乡，有几道菜是必放鱼桂叶的，一个是加工鱼，放上几片，那鱼格外地香，鱼汤特别鲜嫩味美；二是煎豆腐，放几片鱼桂叶，别具一番风味；三是做汤菜，像做酸汤、腌菜汤等，放上几片，清香扑鼻，特别好喝；四是做粉蒸肉，故乡称米粉肉。用大米同鱼桂叶一起放在锅子中炒得喷香，然后磨成粉，再加工成粉蒸肉。放进锅子中蒸熟，揭开锅盖，香气满屋。吃起来，更是爽口爽心，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粉蒸肉……

　　鱼桂叶这么好，可是以前很少。不是每个村寨都有，有时一两个村才有那么一两株，需要的人多，往往供不应求。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需要鱼桂叶，父亲叫我去长圳头一个亲戚家里去摘。亲戚家有一株很大的鱼桂叶树，他儿子刚好是我的同学。放学后，我便与同学蹦蹦跳跳去了。有时亲戚有空，还拿柴刀去砍下一枝，让我连枝带叶一块扛回去，这么就可以用一两年的。有时城里的亲戚需要，又到我们家来取。还有远方的亲戚，回到崀山，必然要带许多鱼桂叶回去，便可以经常回味家乡的味道……

　　后来，许多人家开始在自己家中栽鱼桂叶树，哥哥就在家门前的菜园里栽了一株，现在已经长到钵子粗了，有两三层楼高，枝繁叶茂，每年许多亲戚朋友来采摘。

　　还有许多崀山人，在外面工作的，只要有条件，必将故乡的鱼桂叶树苗带到外地，栽培下来，以便常年能吃到新鲜的鱼桂叶。在我们湖南广电的大院里，就有一株鱼桂叶树，那是八十多岁的刘钝老先生栽种的。刘先生是原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后裔，出生于南京，幼时在故乡崀山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从军，退役后回到湖南工作，曾任湖南广播电视艺术团团长。在外奔走了几十年，乡情难忘，最喜欢鱼桂叶。每次亲戚来看他，只要带上鱼桂叶就行。后来他要亲戚专门带来一株崀山的鱼桂叶树苗，栽在院子的花园中，至今已有茶杯粗了，郁郁葱葱。

　　鱼桂叶，飘散的不仅是一股家乡味道，更串起一缕难以割断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