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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家乡是一幅画

来源:长沙晚报 作者:罗双利 编辑:李子璇 2016-08-22 09:43:29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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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供图。

  罗双利

  家乡黄昏时屋顶上空追着晚风溜跑的袅袅炊烟,池塘里游泳的鸭子,夏天午后从黝黑的树林间钻出来的嘶哑的蝉鸣声,绵延不断的农田……这一幕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刻在时光的图画里。那些充满纯真、无忧无虑的快乐便隐藏在画间,如今再次忆起,它们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沉甸甸。

  沿着一条叫做时光的河流行走,走着走着,我就长大了。远离了家乡那座日渐斑驳的老屋,远离了屋前林立的树木,也远离了站在屋檐下守望着我的父母。每每蜷缩在城市的黑夜里,却发现那幅画时不时地就飘出一缕墨香,轻轻唤醒着我那将要沉睡的灵魂。

  这幅画,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跌落的每一处尘埃,母亲的模样便愈来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时的母亲年轻,气质出众,有一头黑溜溜的长发,还做得一手漂亮的缝纫活。每当窗外的暮色降临,忙碌完家务的她一边陪着我读书写作业,一边在扑闪扑闪的油灯下缝缝补补。或是在午后,弯着腰一针针给家里的每个人缝制一床崭新的棉被。入夜后,盖着母亲用细针密密缝制的被子,闻着身边母亲那一丝清新的发香,沉沉睡去,便觉得那时的梦都是甜腻腻的,似是屋后山林里那片白色茶树花溢出来的花汁。

  那时候对母亲是百般依赖的。春天她去茶山采茶,我也会提着小竹篮一路跟在身后,爬过一座山头后,蜿蜒起伏的茶山就一层层铺开在眼前,微风拂过,碧绿鲜嫩的茶树叶芽齐刷刷地在茶树枝端似少女般扭动着它们那柔软纤细的腰肢,淡淡的清香也随之溜出来,弥漫在整座茶山里。很快,母亲的身体就淹没在了高高的茶树丛里,只见她的指尖一遍遍飞快地掐断着叶芽,不一会儿,就采满整整一篮茶叶了。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使劲地采摘着每一片抓在手心里的茶叶。中午时分,走出茶山,聆听着远处山坳里传来的几声鸟鸣,闻着从竹篮里钻出来的幽幽茶香,与母亲一道满心欢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当天气转凉时,母亲便领着我到后山去看茶树花,满树满树的茶花,开得饱满精致,宛若朵朵白雪落上枝丫似的,镶嵌在花朵中间的黄色花蕊也十分耀眼夺目。母亲悄悄地从身后的杂草丛里,找来一截空心的芦苇棒,教我去吸茶花花瓣里的汁液,缓缓地吸上一小口,顿觉嘴巴里到处都裹满清甜的香味。

  这幅画里,一定还描绘着家乡那些声色满满的草木。老屋前的池塘边,长着几棵高大挺拔的泡桐树,硬朗浓密的枝条,黑压压的,一起往天空的方向散开着,总是留给人们一副倔强的模样。风儿轻轻地吹过树梢,一树一树的花苞像是从睡梦里苏醒过来了,噌——噌——噌地全都开了,偌大的紫色花朵,像是一只只超大的蝴蝶停歇在树枝上,令人留恋不已。没过多久,碰上一场接着一场下得欢快的雨,娇嫩的泡桐花经不起雨水的敲打,一朵朵变得颓败不堪,像是一块块邋遢的旧手帕悬挂在树枝上似的。到现在我还不是很明白,站在树下低头看着那些随风坠满脚踝的花儿,我居然从来没有过悲伤的心情。

  除了在时光里渐渐变得苍老的泡桐树,那些屋前坪地里父亲年轻时种下的一棵棵果树,比如结着透明滑溜的桃油的桃树,嵌着深红色叶子的李树,长着繁密枝丫的橘树,开着白色小花的柚树……它们在四季轮回里,从枝头的一粒粒青果,悄悄地成长为一个个或黄色或暗红色的果实,站在树下闻着从果实里绽裂出来的一缕缕浓郁且丰满的香气,心都要醉了。无聊时就踮起脚尖采摘下几个暗红色的李子,拿到井水下冲冲,稍咬一小口,便汁水四溅,那种惬意的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流遍全身。

  家乡的那些果树,在光阴里早已变得枯竭老去了,如今,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身影。我那大部分的童年时光曾紧紧地拴在那些果树的枝丫上,那些酸甜味儿也记载了我童年里拥有过的快乐与温馨,永远也忘不了……

  记忆里的家乡是一幅曼妙的画。

  记忆里的家乡也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

  记忆里的家乡还是一幅涂满温暖的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就快要步入中年。童年的那段时光对于我来说,已逝去太久太久了。只是,珍藏在记忆里的家乡那一幅画,依旧是那么清晰,那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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