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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生长的代价是断裂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 编辑:王嫣 2017-02-25 09:5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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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英雄》(秘鲁)略萨 上海文艺出版社

  在小城皮乌拉,几封勒索信搅乱了运输公司老板菲利西托的平静。黑社会要他每月交500美元保护费,否则将给他惩罚。

  菲利西托白手起家,生意不算大,穷怕了的父亲曾告诉他一句话:“别让人欺负你。”凭着这句话,菲利西托改变了命运。他不强壮,而且很害怕,对他来说,500美元实在不算多。

  菲利西托四处咨询,让他惊讶的是,身边商人们都在偷偷缴纳保护费。表面上,大家如此体面、公正,可事实上,他们却是黑暗的共谋者。菲利西托下定决心:决不退让。

  结果,菲利西托的办公室被烧了,警察却束手无措,菲利西托干脆露天办公。

  在秘鲁首都利马,大富翁伊斯马埃尔正面临另一个烦恼,他的两个被过度娇惯的儿子在他弥留之际准备害死他,以早点得到遗产。伊斯马埃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竟奇迹般地康复了,他制定了一个复杂的报复计划——卖掉公司,让两个逆子什么也得不到。

  两个看似不着边的故事就这样被合并在一本小说中,这几乎是略萨的标志。略萨似乎相信,这才是对生活更真实的模仿。因为在生活中,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互相平行地展开着,看上去似乎彼此无关,但仔细品味,却有相似的况味。

  菲利西托和伊斯马埃尔像两只没头苍蝇,为解决各自生活的困境而乱闯着,带起一连串表象下的生活——不负责任的警察,神秘的巫师,急于用美色兑换利益的女秘书,努力维持现状的情妇,从没有过感情的婚姻……

  这些纷乱的线头很难理出头绪,每个人都是被动者,他们心怀期望,却无力改变,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只能坐等变局到来,靠小聪明来应对。

  小说的结局很“狗血”。

  没有黑社会,勒索信是菲利西托儿子写的,为了向老爸勒索更多的钱财。菲利西托原本是跑长途的司机,与路边店的女儿发生了性关系,被逼成婚。但孩子生下来后,却越看越不像自己的,显然,他替别人背了锅。

  从没有感情的婚姻,菲利西托夫妇像两个活死人那样相敬如宾。于是,菲利西托选择了出轨,他不能给情妇一个家庭,但他想不到,他的情妇居然和自己背锅的儿子有染,他们合伙策划了这个阴谋。

  至于大富翁伊斯马埃尔,他成功地卖掉公司,将两个儿子遗产完全剥夺,可就在志得意满之时,却突然发病死掉,留下了新婚的妻子。

  弑父是一个古老命题,如果说俄狄浦斯王弑父是命运之过,则菲利西托和伊斯马埃尔所遭遇的,又是谁的错呢?想来想去,其实菲利西托和伊斯马埃尔不仅仅是受害者,他们也是悲剧的缔造者、参与者和操作者。因为在他们头上,悬挂着一个沉甸甸的词,那就是发展,它逼着书中人物集体走向失心疯。

  以发展为名,人们忘却了来时的路,生命的根据已不在过去,而在将来,只要假设明天更好,弑父也就成了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也就找到了神圣的理由。然而,这种由奔跑到互害的恶性循环,真的就无法超越了吗?

  本书最令人惊叹处,在于略萨圆熟的技巧,他用如此短的篇幅,便描画出一幅秘鲁当代社会的立体画。其中每个人物都是如此熟悉,他们迷茫,却不得不前行,却在奔跑中,彻底忘掉自己是谁。其实,故事背后的那份孤独与无奈,不也正在缠绕着我们吗?只是我们的作家往往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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