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云

　　华语话剧界的经典之作《暗恋桃花源》又来长沙了，这一次，是在梅溪湖国际文化艺术中心大剧院上演。

　　《暗恋桃花源》其实是赖声川集体即兴创作的一部舞台剧。话剧于1986年在台湾首次公演，引起轰动，一火便是30年。

　　《暗恋桃花源》讲的是两个很简单的故事。《暗恋》讲的是抗战胜利后，江滨柳在上海与云之凡相识相恋。内战中，这对情侣失散。江滨柳到了台湾，数十年后，两岸交流开放，已结婚的江滨柳一直无法忘却云之凡，托友人到大陆打听云之凡的下落，才发现云之凡在1949年也离开大陆到了台湾。已病入膏肓的江滨柳在报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寻找云之凡。最终他见到了云之凡，却已无法再续前缘。

　　《桃花源》讲的是一个经改编过的陶渊明作品，无能渔夫老陶，因老婆春花和房东袁老板的两情相悦，一气之下往上游去捕大鱼，结果误入桃花源，在这仙境中，老陶遇到一对与春花袁老板长得一模一样的夫妻，他慢慢地和他们相处，过着快乐的日子，但他还思念着春花，于是决定回去，想把春花一起带来桃花源……

　　前者是悲剧，后者是喜剧。

　　两个故事在同一个舞台或交替上演，或同时登台，悲剧喜剧其实最终都是悲剧。

　　如果说《暗恋》的悲情是理所当然的，那么《桃花源》的哀意则是需要细细品味的。这出传奇式闹剧讲透了人生的悲哀，理想的悲哀，世俗的悲哀。《桃花源》的悲哀其实要比《暗恋》里因时代而产生的悲哀更进一层，“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倍增其哀乐。”

　　《读库》曾有一期给了90页来做《暗恋桃花源》的介绍。水晶的《二十年暗恋桃花源》里有这样一段，导演要丁乃竺所饰的云之凡向金士杰所饰的江滨柳起身告辞，同时要江滨柳叫住她，问她这些年可曾想过他。然后，突然开始了剧场里极为特殊的一刻，金士杰和丁乃竺都突然进入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演员一时之间完全了解到那场戏所代表的一切——三十多年、大陆、台湾、一生、命运……他们开始流泪，接着缓缓说出了心里话。这场戏一排完，在场没有人敢出声。

　　丁乃竺在回忆这一段情景时说：“突然间我们似乎触碰到一个核心，一个庞大的东西，我突然对我们上一代的流离失所和许多的无奈，生出一股强烈的同情心，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赖声川也说：“是在场的人专有的一种享受，我们都触到了一些很深的情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场戏太强烈了，像炸弹一样，演员触动了那个真实性的时候，不一定承受得了。”

　　江滨柳和云之凡的爱情，恰如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他们的故事，和《云水谣》里碧云和秋水的故事有几分相似。

　　《暗恋桃花源》里，江滨柳问：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之凡回答：“我……我写了很多信到上海。好多信。后来，我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老了。”

　　《云水谣》里，碧云说：“秋水，我永远等着你!你不回来，我去找你!你可要一直等我啊！”

　　秋水回答：“我会等你！”

　　这一等，便是一生。

　　而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相识、等待、错过、回忆、重逢、分离、再寻找，不断地循环……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优客李林这样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