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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女歌》之缘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曹志辉 编辑:王嫣 2018-01-12 10: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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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志辉

  有缘第一次见到女书,是在2000年左右。去江永出差,偶然看到了造型奇特的女书文字,纤细、隽永,富有灵性,一如女子的舞蹈。我揣想,是何等的智慧和隐忍,是何等的坚韧和执着,成就了这世间独特的女性文字?

  之后,我多次前往江永,与女书传人交流,听她们吟唱女歌。夜阑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灯下,细细品读那些写在折扇、花带上的女书,我被这些女字背后的灵魂所感动。长夜孤灯,她们是新寡的妇人,哀悼自己逝去的夫君;是悲恸的母亲,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运;是至交,思念自己隔山隔水的老同;是油灯将尽的老妪,哀叹自己多舛的命运。我的内心一再被触动。尽管与她们身处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她们在心灵深处对命运的叩问,对人性的呼唤与呐喊,是如此亲切而熟悉。我想,或许自己前世也是这样的女子,在漫漫长夜里,以这样一种文字去诉说自己的命运,去祭奠自己的青春。

  如果说,初时的我,是被女书神秘的文字、音乐、舞蹈所吸引,那么,此后的我,则不知不觉中被女书营建出的独立的精神体系折服。这些有着女性意识、不甘心被命运枷锁束缚的女子,让我深深着迷,欲罢不能。女书为我打通了一个隐秘的通道,让我抵达了一座神奇而又独立自由的精神家园。

  于我来说,每一次前往江永,不是远行,而是归途。小说中的人物,冥冥之中也与我有了某种神秘的默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近我,在我的脑海中鲜活起来,以至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小说中的三代女书传人,虽然有着不同的生命轨迹,但有着女性共有的柔软和坚忍,艰难与坚守,伤痛与期许。小说主角冬青的娘虽然没有正经上过学堂,却知书达礼,擅长女书,研习女红,骨子里有一种天然的大气,是瑶村当之无愧的君子女。一系列的家庭变故没能压垮她,反而让她越来越强大,成为家庭的主心骨。冬青从小跟着娘学习女书,她质朴、纯净,骨子里延续着娘的倔强与韧性。成绩优异的她,因家境贫寒初中便辍学,前往广州打工,遭受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难。她以瑶家女子独有的质朴、韧性、霸蛮地在广州闯出一片天地。小说中的第三代,冬青的女儿半夏是个90后,从小随外婆长大,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女书,大学时代研习女书,并以舞蹈的形式呈现女书。虽然她遭遇的时代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但她的血脉里依然延续着叛逆和刚强。聪明、上进、好学的她,在种种困厄的处境中,执着于对女歌女书的学习、研究、推广,女书也给予她莫大的抚慰和激励,她以向世界传递女书文化为己任。我试图通过揭示这三代女人不同的命运轨迹,通过她们在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奋斗、苦难、坚韧,来解开女性命运之密码,探索挖掘女性命运的精神内涵与意义。

  写《女歌》这部长篇小说,于我来说,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为了尽可能地提炼出具有典型性、民族性和象征性的元素,我多次前去参加勾蓝瑶的洗泥节,参加江华的盘王节庆典,见证她们用祭祀仪式表达对神的敬仰,用原始的律动表达对自然的敬畏、对丰收的喜悦、对生命的无限向往。我开始了一种探索性的写作,将女书元素与现代技法相结合,让民间文艺与现代文明碰撞、融合,使原始文化在现代意境中展现出新的光辉;以心理活动的展开,来描摹人心和人性;尽可能地从深度与广度开掘,描摹女书传承者的悲欢离合,展示女性独特的魅力。我欲把这一曲女性的生命之歌写得更厚重更深邃些。然而,这无异于是踏上了一场充满艰辛的孤旅。常常写着写着,四顾茫然,觉得笔下所写,始终达不到自己内心所想要表达的样子,而抵达的路又是那般漫长而遥远,且毫无捷径可走。几年下来,我唯有虔诚地阅读大量材料,对着电脑,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心中的目标努力。哪怕双目刺疼,我也力图用领悟、微笑、挚爱、敬畏、悲悯的五彩石,构筑一条通往梦想的道路。

  完稿时,窗外正是金秋,天蓝得格外明媚而高远。有人说,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然而,一路行来,现实并没有阻挡我的梦想之旅,相反,给予了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感恩文学,在我的人生之路上散发着清香。文字,无疑给我平淡无奇的日子插上了一双瑰丽的翅膀,让我的灵魂可以自由地翱翔。在那些寒冷的日子里,文字也给予了我莫大的温暖。感恩师长们对我一直以来的肯定与帮助。感恩在《女歌》写作过程中缘遇的善与美。

  是的,在时间的长河里,绚烂和繁华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值得我们怀想的,永远是那些相知相携的真情。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真心善待?不虔诚感恩?

  (《女歌》 曹志辉 著 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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