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四季在轮回/而我一无所获地坐在街头/只有理想在支撑着那些麻木的血肉/理想今年你几岁 ——赵雷《理想》
是什么时候谈起理想这个词的?也许是刚入大学住进四区12栋111室那些新奇而无法入睡的午夜,收音机里放着午夜悄悄话或是夜半鬼故事;也许是某个无聊的午后,阳光穿过挂满湿衣裤的狭窄窗台,墙角有蜘蛛在寂寞地结网;或许是某一堂昏昏欲睡的课程,我们坐在教室最后两排,写着奇奇怪怪的诗,聊着不着边际的话……有那么一恍惚,理想从我们口中蹦出,化作唾沫星子,飘散在科大校园独有的大风中。
我床下2号铺的室友买了一把木吉他,在某个我们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留着遮眼长发的他会煞有介事地学着弹唱,憧憬着成为流浪歌手引得女生一片尖叫的场景;对面上铺的3号室友每天对着穿衣镜展露白花花的胸肌,偶尔发出一声李小龙式的尖叫,幻想着单挑整个世界;对面下铺的4号室友最是忙碌,文学社、学生会、老乡会占据了他大把的校园时光;另一边,睡上铺的5号室友皮肤黝黑,篮球场上生猛过人,精力旺盛,只是他那浓烈的涟源口音让我们难以理解;下铺的6号室友以嗜睡而“闻达于诸侯”,就算老师要点名的课即将开始,他仍毅然决然纹丝不动地趴在被窝里,气若游丝地喊出一句“让我再睡一分钟”;7号室友神出鬼没,尤其喜好在图书馆和书摊上收集奇闻逸事,从民间野史到江湖传说,从古典名著到人物传记,涉猎颇广,并以此为素材作为他和学姐学妹搭讪的谈资;8号室友则最为“虔诚”,虔诚到四年只看一本书——《科幻世界》。而我呢,自然是1号床铺了,他们常称我为“邮筒诗人”,因为我“一言不合”就写诗,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乱投稿,最终因为某首诗中的一句“我是路旁寂寞的邮筒”而得以声名远播。
那时的科大,被我们称为“呼啸山庄”,冬季的风绵绵不绝,一阵阵地吹。我们故意敞开外套,肆无忌惮地行走在冷风中。那里有裸露皮肤的黄泥巴操场,有斑驳老旧的长满岁月皱纹的四区宿舍楼,有每年四月吸引无数胖胖的戴眼镜女生嘟嘴照相的樱花园……并不平坦的水泥路上,青年男女卿卿我我招摇而过,而我们总是匆忙地行走在通往网吧的路上,并在一番“厮杀”后选择店面设在别人家楼下的娄底餐馆,或是霸气侧漏的邵阳餐馆,以此来解决最实际的生计问题。那里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快活岭。虽然我们并不觉得那掏空了我们口袋的地方有多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