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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清风汪曾祺

来源:广州日报 作者:谢杨飞 编辑:王嫣 2018-03-20 09: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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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戒》 汪曾祺 著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谢杨飞

  江南村镇的雪夜极美,大雪初停,人稀景清,万籁俱寂,但观景之人的心底却有无数回响。

  汪曾祺老先生的文字在我看来就像极了这样的景色,清楚明快,秀雅轻盈,渗透出来的意味却深远隽永,力透纸背,就像白雪覆盖的大地,白色连绵,而黑色的部分则是灵动的或者深邃的内容。

  我在文学的世界中只能算作一个初级观景者,时常羡慕和惊讶于作家们的巧笔,自己苦苦寻词觅句不得,而他们举重若轻,笔底流淌自如。例如,我初读余华的作品,感觉语言风格如清风拂面,话题深沉,叙述语言却并未苦大仇深。汪老的短篇则是另外一缕“清风”,我的确没有想到可以用如此“清秀”的文字在有限篇幅中表达深度的思想。《虐猫》一则是写孩子玩闹,用儿童视角,似童书口吻,背后却是时代的深沉;《复仇》中虽是深仇大恨,寻仇少年与僧人问答来往,行动举止却颇为清爽,寻至仇敌时,两人几无对答,却无声胜有声,结尾回味悠长。

  汪老无疑是一位文学的“巧匠”,贾平凹曾评价:“汪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虽然,他的本意应该是赞叹汪老精于文学的深厚功力,是从修为和积淀上去评价,但“文狐”“老精”的称呼却让我不由得想起狐仙邪魅来。

  对比《聊斋志异》,汪老“聊斋新义”系列故事中的“狐仙邪魅”是原著书中就有的,但汪老着重于立意,例如《蛐蛐》一文的结尾就把成名“写死”了,并无原著中死而复生的“皆大欢喜”。蒲松龄是在“闹剧”和“喜剧”中“骂”,而汪曾祺是在“闹剧”和“悲剧”中“哭”,一时让人难分高下。

  一个是批判的眼,一个是生活的眼。同一件事,汪老添了点笔墨也就换了一种风貌,但也并非不关注社会疾苦,相比蒲松龄的“冷眼”,他观察世界的眼更像是“不冷不热”,比如在《受戒》中,虽是写僧家,却呈现出俗家的日常,不论从文字上还是从内容上都一扫故弄玄虚,记录社会与时代的本来面貌,它写的是民间真实的人;在《大淖记事》《黄油烙饼》中,他笔触轻柔却满怀深情,轻轻地为被裹挟在怒潮中的人抹掉泪水。

  所以,我赞同另一句对汪老的评价,他的确是一个“抒情的人道主义者”,相比“纯粹的文人”和“士大夫”的评价而言,前者可能更为准确,他的文字中并不显出清高遗世的性格,也极少孤愤嫉恶的决绝,他是一个文人,却并不是世俗无染的那种纯粹,笔下自然流淌的方言俗语为我们勾勒出“百姓文人”的形象;他更没有所谓食毛践土、天下己任的想法,但他心中的确含着对社会的关注,报以人文的悠悠关怀、人道的深情目光。

  正是,你说他皑皑白雪,丝毫不染,却见炊烟袅袅,雪泥鸿爪;你说他冰原雪野,一目万顷,却有清风徐来,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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