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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丨任彧婵:我看《阿莲》

来源:红网 作者:任彧婵 编辑:魏玮 2020-07-02 16:3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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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任彧婵

熬夜一鼓作气看完了《阿莲》,阿莲是我父辈的阿莲,是阿莲阿姨。这是一本写童年的儿童文学作品。

初看到这个故事,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公家,晚上时不时跳闸停电,如果是夏天,外公外婆便会抽出竹铺放到禾堂里,边摇着蒲扇边跟我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夏天晚上蚊子很多,六神花露水抹遍全身,全身都是沁凉的薄荷味,天上的星星像水晶缀在深蓝色的丝绒上——夜空并不是完全的漆黑,总会泛着一点点蓝色,像是白日未曾褪净。

冬日里停电便是一家人在灶门前拢起一盆炭火。外公外婆喜欢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讲人民公社,讲粮票布票,讲妈妈和舅舅的童年。

妈妈也常说起她的童年。阿莲的童年跟妈妈说的童年要更相似一些,跟我的童年只有一些相似的影子了。我成长的地方,地理位置跟阿莲相隔不远,风俗习惯和方言大同小异。对比起来,阿莲那时候女人生孩子,在家靠接生婆,家里生的小孩也多;我小的时候,女人生孩子已经上医院了,独生子女也很常见;阿莲上学之前没得名字,家里总体氛围还是更看重男孩子;但到了我那会儿,我从小就有自己的名字,还是一个一看就是父母花了心思的名字,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初看只觉得有意思,有太多可以引起共鸣的点了:总是说“寒凉时节”的事情的阿公,淳朴明理、疼爱莲妹子的阿婆,月亮粑粑的童谣,本性不坏但说话刻薄的伯母……许许多多的人物,就像是童年时候在故乡遇见过的很多很多人。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有许许多多的乡村,在这些乡村里,大概都能够看到这些人的影子。

也正因如此,这本书对于我而言是亲切的,我总能从书中的情节和人物中,找到自己的一部分。就连读到后记中,汤老师写的那段:“在我小的时候,特别盼望二十岁,不记得是谁说过,人到了二十岁,眼睛发育定型了,就不会再近视。因为从中学开始近视,所以,在中学和大学时代,我是盼望二十岁到来的。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我发现时光飞逝。四十岁以后,更加忙碌得团团转,连时光飞逝都来不及说,时间就逝去了。”我也感同身受。

我也是从中学开始近视,成长过程中,妈妈总让我注意保护视力,不要让它下降得太快,她也说,等成年了就定型了。因此我也曾热切盼望着长大,长大意味着不必刻意保护视力,还意味着能有更多的自主权。现在的我已然站在了原来梦想过无数遍的年龄段,烦恼从学业和家长的限制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当你拥有了自主权,迷茫就总会时不时冒出头来。

现在二十五岁的我,也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时光飞逝,太多太多的来不及,让我有了更多的焦虑。我似乎也依稀能够体会到自己到四十岁时的心境,大约跟汤老师在后记中所描述的相差无几,由此仿佛是猜谜已知谜底,平白安心了许多:小时候以为大人们都自由又快乐,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永远距离自己理想中的样子要差那么一截,也许很多人都会像我一样,终其一生地去追赶那一截。

作家是多么奇妙啊!他们用自己的笔,表达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阿莲》给我感觉有一种沉郁的底色,我在去年阅读《82年的金智英》一书时也曾得见这样的底色:明明描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淡日常,并没有大喜大悲的桥段,亦无大奸大恶的反派人物,可是再生动活泼的情节,也总让我觉得有一股灰蒙蒙的雾气。

这雾气总是会在字里行间溢出来,例如一句“依当地风俗,生孩子晦气,尤其不能见到产妇的血” 。

例如接生的石八娭毑那句“做女人就是苦哟……我要是有下辈子呀,再也不做女人了” 。

例如阿公的那句“女孩子哪算得数?志远没有儿子就是绝户” 。

类似的句子,在《阿莲》中还有很多。在那个时代,最开始没有生儿子的淑平所承受的压力是现在的我们难以想象的。这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外部,也源于自身:连女性自己都觉得,如果没有生出儿子来,就是对不起家庭。

然而现在比那时进步了很多吗?好消息是的确有所进步,可依旧道阻且长。社会对于女性价值的评价很多时候仍停留在生儿育女、抚养后代上。当一位女性获得成功,许多人依旧会第一时间审视她是否拥有美满的家庭,家庭和事业如何平衡的问题只会摆在女性面前。

阿莲的故事有一个女性意识觉醒的内核:无论是坚定支持阿莲读书的阿婆,还是有一技之长谋生的妈妈淑平,还有一直“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作不得数的’”的小阿莲。

当年“淑平生不出儿子”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在当下已经变成了其他形式,依旧压在女性身上,女性仍旧在更多时候“理所当然”的承担起更多的家庭责任,人们往往对爸爸比较宽容,对妈妈要求更高。这个社会,还是会给男性更多的机会,对男性也更加宽容。

不过,已经过去的2019年是个好年份,因为据《BOSS直聘研究院:中国职场性别薪酬差异报告》分析指出,中国女性平均薪酬与男性薪资差距为三年来首次缩小,趋势是好的趋势,不过男性依旧占优势,这优势不是什么多百分之三百分之五,而是百分之二十以上,报告里还指出,近六成行业男女薪资差异较前一年扩大。

这份报告数据还显示,当工作经验超过15年时,男性和女性在2019年的薪酬差异已经拉大到36.4%。婚育为女性带来的工作投入度降低、职业生涯中断等可能影响,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看过许多现象之后,我对婚育给女性带来的工作投入度的影响是否会如此巨大深表怀疑,只因我见过太多工作家庭两手抓的拼命三娘。许多女性已然顶起了家中经济来源的半边天甚至更多,却还要承受丧偶式育儿的重负,由此,在职场上还要受到作为婚育女性对工作投入不够的歧视。

婚育已使女性在职场上先天不足了,妇女权益的保障,可以说依旧是社会保障的薄弱环节。

我因此越发敬重和欣赏有所成就的女性,因为我知道她们一定经历过更加困难的困难,忍受过更加艰辛的艰辛。

不过我们仍可以看到,即便在重男轻女思想那样的严重的时代,还是会有阿婆、淑平、阿莲这样,不那么“传统”“典型”的女性,她们穿透那层雾气,熠熠生辉。在当下,无数杰出女性打破认知偏见,在各个领域脱颖而出。无数的“小阿莲”,不再因为性别失学;许许多多的“阿莲”成为各个行业的中流砥柱。

惟愿“阿莲”们坚强、独立、乐观、奋进,破开迷雾,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作者单位:长沙市文联网络文艺发展中心)

来源:红网

作者:任彧婵

编辑:魏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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